“错!是死了以后又被吓得活过来了!”韦棣说着,忍不住又大笑起来,“他们这回的麻烦可大了!我还真想把他们瞒着老董调查曾黛的事情偷偷透露给小董姑娘,看看那姑娘会怎么收拾他们!”
“小声点小声点!”田岫差点就要去堵韦棣的嘴,“喂!你可千万别那么做!搞倒鲁彬和杨一河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你得考虑……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杨漓春!你得考虑这事对她的影响!”
“哟哟哟!屁屁又开始怜香惜玉起来了!”韦棣嘲笑道:“放心吧,我也就是开开玩笑。不过,就算我不说,董之妍也会很快查清楚鲁彬他们做过的事情的,他们早晚会吃不了兜着走。唉,”韦棣突然又唉声叹气起来,“漓春可是个好女孩,跟她爹一点都不像,杨一河这样的王八蛋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女儿……”田岫侧耳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切菜声、水洗声和油爆声,以及三个姑娘的笑语声,心中开始挣扎起来,“不知道杨一河的霉运会不会牵连到他女儿……”韦棣看出了田岫心里的想法,“别瞎操心。杨一河只是个给鲁彬跑腿的走狗,全世界都知道这一点。就算董之妍认为是鲁彬叫杨一河这条狗咬死了曾黛,也不会抓狂到要把这条狗满门抄斩。更何况目前的所有迹象都表明曾黛是跟她那个神憎鬼厌的狗官老爹一起跑路了,董之妍再怎么生气,顶多也就是把鲁彬和杨一河关进监狱,以此向‘逃亡中的曾黛’发出一个‘放心回来吧’的信号。她有什么理由要为难漓春呢?完全没有!如果说漓春会受到什么牵连,顶多也就是因为杨一河倒霉而导致家庭的地位有所下降而已。”
“希望如此吧……喂!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田岫突然想起自己是被韦棣打电话叫到这儿来的。
“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帮忙出个主意,看看怎么能够利用现在鲁彬准备倒大霉的机会,把你们公安局局长莫冠平一起扳倒。”
“吓?”田岫大吃一惊。
他虽然也算是公安系统的一员,但是身份低微,而且巡警支队跟市公安局本部隔着半个市区;因此他从没见过市局局长莫冠平的面,莫冠平签发的公文他倒是见过不少。
“他怎么得罪你了?”田岫奇怪地问韦棣。
韦棣从兜里掏出手机,捏了几个按键,然后将它交给田岫。
田岫接过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照片:一个头缠白布,似乎正在戴孝的男子高举着一块写满字的纸板,他的身后是韦棣所供职的省政府大院那金碧辉煌的大门。
“这是今天上午上班时拍下来的。”韦棣揉揉鼻子,“那人很快就被赶来的警察拖走了。但是我记住了牌子上面写的东西,趁着上班的时间四处求证了一下。嗯,都是真的。”
“那牌子跟莫冠平有关?”田岫渐渐明白了。
“这人是做建材生意的,跟某个房地产公司有点纠纷,结果店铺就被人砸了,看铺子的老父亲还被打成重伤,没几天就死了。他报了案,可是公安局那边跟睡着了似的不理不睬。后来有个好心的民警偷偷告诉他:那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就是公安局长莫冠平的儿子!”韦棣耸耸肩。
“本来呢,也轮不到我这种小人物来管这种事。不过自从帮你发过一回救济粮之后,我突然发现我的正义感正在急剧膨胀,总是想给那些狗官一点颜色看看。而且眼下鲁彬正面临一个非常大的危机,我觉得只要好好计划一番,是可以把很多狗官搞得鸡飞狗跳的。喂,屁屁你一向都比我正直高尚,想必在惩恶扬善这方面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瓜瓜……”田岫出人意料地皱起了眉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瞒你说,我昨晚强奸了曾黛……”
“我靠!你真的那么干了?”韦棣像小孩子看到精彩的武术表演那样乐不可支地大叫起来。
“嘘!嘘!小声点!”田岫惊慌地制止道,他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里头的三个女孩并没有被韦棣的叫声引出来,这才接着说:“昨晚我强奸了她,当时感觉非常的爽;但是今天早上一觉睡醒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觉得很不是滋味。唉,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了一个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的黑帮老大。这不是我这样的书呆子该做的梦!可是他奶奶的,我居然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这段时间的所为,简直比黑帮老大还无法无天为所欲为!我他妈的现在都怀疑我还是不是一个好人!”听完田岫这番莫名其妙而又慷慨激昂的陈词,韦棣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与乐观、自信、坚定的韦棣不同,田岫是一个天性悲观、对人对己都充满怀疑、个性迟疑软弱的书呆子。
最重要的是,由于天性内向,他特别喜欢沉思自省,特别是在走运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要就“我究竟配不配得上这么好的运气”苦思冥想一番。
当然韦棣并不知道这段时间田岫的好运气并不只是绑架曾黛、杀死曾强夫妇为民除害这件事而已,还包括另外两个他目前还不认识的女子。
“哎……大多数人是越春风得意就越得意忘形,包括我自己;而屁屁你却是越顺风顺水就越胡思乱想。不过这也就是你令我五体投地的地方!”韦棣拍拍田岫的肩膀,“好了,我不勉强你,这件事就由我这个从不知道反省自身的家伙去做。而你呢,就要监督我,觉得我有什么做得过分的地方,就要立刻拉我回头!嘿嘿,我去上厕所!”韦棣说着,起身蹦向厨房对面的卫生间。
田岫坐在原地发呆,其实他并不明白:他之所以会有如此低落的情绪,并不全是因为曾黛,而主要是因为游逸霞。
在成功绑架曾黛之后,游逸霞由于去掉了一个长期压抑和困扰她的心病,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变得既温婉又开朗,惹人喜爱。
而在田岫心中,她的地位也不知不觉地从“而已随便打骂虐待的奴隶”变成了“应该细心呵护疼爱的宠物”。
以田岫的个性,便是养个猫猫狗狗都会整天反省自己是不是有对它们不够好的地方,更何况眼下这个“迷人的宠物”是个大活人。
于是在田岫的潜意识中,他和薛云燕一起设计杀死霍广毅,威逼游逸霞变成性奴的事便开始折磨他的良心,使他突然开始郁郁寡欢。
但他一时还认识不到这一点,因此以为自己的忧郁症乃是因曾黛而起的。
“哇!”一双冰凉的手放在正在沉思的田岫的脖子上,吓得他魂飞魄散地大叫起来。
“你这里长了个粉刺哦……”一个柔柔而幽幽的女声在沙发后响起。
“姐姐?你怎么起来了?”被田岫的叫声惊得从厨房里弹了出来的许冰溪举着一把黏着西红柿薄片的菜刀,愣愣地问。
“我闻到蒜子烹黄鳝的香味了嘛……”许冰绫轻轻抽着美丽的鼻子,脸上露出一个梦幻般的笑容。
田岫突然觉得韦棣实在是一个很有勇气,神经也很坚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