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只有这样的烈酒,天气寒冷时,百姓们就喝上一口暖暖身子,不知道殿下喝不喝的惯。”姚寇看着萧晟笑,“说来不怕殿下笑话,这酒下官饮了多年,如今仍觉得灼口。”
“无妨。”萧晟不接他的话,放下杯,直接问起了正事,“姚郡守的折子上说,此地发生了民溃,本王一路走来,却未见百姓出逃,可是民溃已经平息?”
姚寇一副很是心痛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殿下有所不知。”
姚寇又看了看柴宿白和秦镇,“幽州的寒冬,滴水成冰毫不夸张,大雪会压塌房屋,会封住房门,寒风如同刀子,刮在人的身上,好似能刮掉血肉去。”
“每到冬天,都有不少人熬不到开春。”
“去岁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全靠着朝廷赈济得以存活,今年虽有些收成,但实在无法支撑整个幽州。”
姚寇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连忙诚惶诚恐的起身跪在萧晟身侧,忍不住的流下泪来,“殿下,百姓们都怕了啊,虽然他们想要逃去南方,但这也不过是想要求得一条活路啊。”
“他们并没有什么错,只是想要活着啊。”
“殿下,如今那些百姓,已经全都被劝了回来,不会再生乱了,下官恳求殿下,能给百姓们一次机会,饶恕了他们吧。”
“此事归根结底,都是下官的错,下官代管幽州,是幽州的父母官,却无能为力,无法让百姓吃饱穿暖,以至让百姓终日惶恐不安,心生畏惧,求殿下降罪与下官,饶恕了百姓吧。”
姚寇字字句句都在为民着想,他知道萧晟是来平息民溃的,暴乱之人,如何不惩?
“殿下。”姚寇涕泪纵横,无比的伤心,“幽州是什么情形,外人实难想象,但下官最是清楚不过。”
“莫说那些百姓受不住想跑,就连下官,初来幽州之时,也生了无数次想跑的念头啊!”
姚寇的真情实意,也带动了其他一众官员和乡绅,呼啦啦的一群人全都跪在地上。
“姚郡守爱民之心,本王心中甚慰。”萧晟叹了口气,“幽州境况,本王也看在眼中,幽州百姓能得诸位庇护,实属百姓之福。”
萧晟双手将姚寇扶起,“既有姚郡守求情,民溃一事,本王便不予追究了。”
姚寇听后,很是激动的抬头看着萧晟,“下官替幽州百姓,多谢殿下不罚之恩!”
其余人见此,齐称殿下圣明。
萧晟抬手虚空压了压,另一只手拿起酒杯,“素来只闻幽州苦寒,却从未有过切身体会,无法感同身受,如今踏足幽州,方知诸位治理幽州之不易。”
“这杯酒,敬诸君。”萧晟抬起酒杯,意味深长的目光扫了一圈,“饮下这杯酒,望诸位日后亦能协助本王,共同治理幽州。”
其余人不疑有他,全都举杯回敬,一饮而尽。
烈酒不仅会灼胃,有时也攻心。
幽州消息闭塞,无人知萧晟性情,如今看他并没有盛气凌人的做派,一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十余人接连向他敬酒。
下酒菜没吃上几口,酒水却灌了满肚。
最终以萧晟不胜酒力,酒醉昏睡,被抬回王府而收场。
幽州地广,王府虽然并不气派,但却很大,且是难得的青砖搭建。
夜深人静,只闻外面一声咕咕咕咕,咕咕咕咕的斑鸠声。
昏睡在床上的萧晟,瞬时睁开了眼睛,一双眼清明的很,哪里有半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