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爷爷还请保重身体,为江山社稷着想,也为朕的一片牵挂之心。”
会昌侯感动得掉了几颗昏黄的眼泪,好一副君臣相知的戏码。
皇帝走后,孙瓒就到了会昌侯床前。
会昌侯揭开被子,拿了把扇子猛扇。
会昌侯冷笑:“这小兔崽子,越来越精了。来了我们侯府,连口茶都不肯喝。”
孙瓒也是冷哼:“爹,他来看病压根就不诚心!据说那方家小贱人是个神医,把晕死过去的刘马儿都救了回来!他若真心为了您好,就会把那小贱人带来给您看病!刘马儿那里,小贱人可是亲自侍奉了好几个月!”
会昌侯沉吟:“我们多管齐下。让尚膳监潘洪那里上奏折要盐引!给德王下最后通牒,他若不交出投名状,我们就换秀王上!”
朱见深路上召见了给会昌侯看病的太医,问道:“会昌侯病情如何?”
太医斟酌着措辞:“根据侯爷描述的症状,饮食不进,昼夜难安,恐非长寿之兆。只是,会昌侯卧房内大缸蓄冰,冷气森幽,侯爷依旧盖被冒汗,老当益壮也未可知。”
朱见深听闻此言,眸色深沉。
他和会昌侯,已经不能真诚相待了。
天气越来越炎热,朱见深有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没过几天,尚膳监太监潘洪就让自己的侄子潘贵开中纳支,说已有旨,却没说是谁的旨。
户部上奏,说盐政十条鞭法严禁食禄之家占中,太监潘洪此举就是公然违背定制,请皇帝收回成命。
朱见深气得肝疼。
这旨意可不是他下的!
可他能说是自己亲妈下的懿旨吗?
朱见深大怒:“朝廷存积盐课以待边用,祖宗明有禁例:食禄之家尚不可占中,何况内臣?内廷凡所以养生送死皆朝廷为之处置,固不必营利以殖生况,乃损国课以益私家乎?勿与!”
这是赤裸裸地打自己的脸!
二月刚公布的盐法新政,他们就如此践踏自己的尊严,让自己这个皇帝的脸面在地上摩擦!
同时,监察御史谢文祥又弹劾姚夔用人不当,也连带骂了一下已经过世的陈文。
陈文之子上奏折骂谢文祥的庶吉士得来不正,请求皇帝将其治罪。
朱见深此时正是推行盐法新政的关键时刻,急需江南派的大力出力,哪里肯动姚夔?
他索性把谢文祥下了大狱。
这本事是件小事,却激起了千层浪。
各种劝谏奏折飞似的飞进了文华殿,说什么皇上不应该封闭言路。
连被谢文祥弹劾的姚夔都上折子给谢文祥求情。
朱见深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是谁在捣鬼。可他坚定了一点:对于江南派官员,要绝对呵护!
只有自己坚定有力地站在他们背后,他们才敢为自己拼死效力。
炎炎夏日,即便有冰,文华殿里也依旧气闷。
朱见深停止了翻阅奏章。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