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有这种预感时,是父皇要废了自己,改立弟弟德王为太子。
他凭着这股危机意识,及时和李贤取得了联系。李贤马上进宫劝谏,又让自己在先帝面前痛哭跪求,才保住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他为方元芷悄悄安排了后路。
方元芷也察觉到了朱见深最近的不安。
他昼夜心神不宁,连以前很有兴致的情事都放弃了。
她没有过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可是却对朱见深朝不保夕的危机状态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这天天气异常闷热,半下午,天空就漆黑如夜幕降临,滂沱大雨倾泻而下。
朱见深挽着方元芷在廊下观雨。
过了一阵,他突然说道:“元芷,如果有紧急情况发生,朕会安排人手送你出宫。到时候,你往南方去即可,不要再回京城。”
方元芷怔住。
这副情形,和当年俊信与她死别时何其相似?!
她强忍住眼泪,潇洒笑笑:“你放心,我身手那么好,出了事,我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夜的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天黑没亮,就有内侍浑身是水地冲到了文华殿外高喊:“慈懿皇太后薨了!慈懿皇太后薨了!”
朱见深听闻这个消息,面容严肃,迅速发布了几条指令:“内侍梁芳、宫女方元芷调入安喜宫,非诏不得外出!”
“覃吉,去把仁寿宫上下侍从全部看紧!一个一个审问!”
“宣内阁、司礼监、礼部,给慈懿皇太后治丧!”
方元芷离去前,只看到那个年轻男子面容严肃地看了自己一眼。
连声道别都没来得及说。
她有些怨恨自己的软弱无力。
每次遭遇重大事件的时候,她都是被安排躲在一旁,她的男人独自承受狂风暴雨。
方元芷百思不得其解。
慈懿皇太后的突然崩逝,怎么会让朱见深这么紧张,如临大敌?
她可是知道,朱见深跟他这个嫡母的关系可不怎么好,连仁寿宫里的水都不让自己喝一口。
安喜宫,是皇宫里东北方向的一个偏僻宫殿,又破又旧,只有两个老迈的洒扫内侍在这里守门。
大门一关,就没什么人留意到这处。
方元芷无可奈何,把之前被她治好的内侍送给她的一副释迦牟尼图像悬挂了起来,日夜跪地祈祷。
“愿佛祖保佑,皇上朱见深他吉人天相,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否极泰来……信女愿以余生幸福为代价,求佛祖怜悯保佑……”
不知道是不是虔诚的祈祷感动了上天,第三天,安喜宫门外来了个不速之客,是个面生的内侍。
“可是方姑娘?英国公求见姑娘。”
方元芷诧异。
她可不认识英国公。
“有什么凭证?所谓何事?”
“国公府的张淙公子得蒙姑娘赐药,说是连服九月便可治愈。如今药快用完,英国公想请姑娘赐药,以便救下侄孙性命。”
内侍递给方元芷一颗药丸。正是她给张淙的药。
此药制作极难,如今京城之中也只有张淙在用,不会有假。
方元芷要出门,梁芳想拦阻。
方元芷看了看他:“你拦不住我,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