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马上报警。我不认识这个人!”吴叔趴在地上,艰难地说,一面去摸自己的眼镜。男人冲过去,一脚把即将被吴叔摸到手里的眼镜踢得更远。他指着伏在地上的吴叔,说:“他妈的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你勾引我老婆的时候就该做好认识我的准备!”男人越说越激动,照着吴叔的肚子又狠狠补了两脚。东勰还不知道此时上海的家里正在发生一件大事,那天晚上他正和录完节目的嘉穆一起在长沙街头的某个小馆子里吃口味虾,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东勰接完电话之后,脸色变得十分可怕,他告诉嘉穆,他有事必须再回一趟上海。嘉穆要他这次回去就不必再回来折腾了,比赛到了这个阶段,后面他完全可以自己应付。这些话嘉穆说过很多次,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会有人给东勰打电话,每次东勰看到号码就会神色紧张地背着人去接,紧接着。吃完夜宵,两人回到了酒店。东勰告诉嘉穆自己刚刚已经定了飞往上海的机票,现在要立刻去机场。怎么这次走这么急?东勰说,其实刚刚在饭桌上他接到的是派出所的电话。嘉穆心里“咯噔”一声,心想果真应验了不祥,他急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东勰让他不用着急,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需要他回去处理一下。说得简单一点,他父亲严洪今晚跑到了上海,还去了他们家里把吴叔给打了。因为动静闹得太大,邻居报了警,此时二人正在派出所行政拘留呢。覃嘉穆听糊涂了,一双困惑的眼睛眨巴眨巴,表示他的脑袋已经在这种错乱的人物关系中宕了机。东勰问嘉穆还记不记得自己手臂受伤的时候母亲来上海照顾过一段时间。嘉穆点头。东勰接着说,母亲临回老家之前和吴叔互相加了微信,此后两人还偶尔有联系。上周吴叔刚好去他的老家出差,于是就约了母亲出来喝茶。本来两个人是清清白白的关系,并没发生其他事情,可是不晓得怎么被严洪知道了。他一口咬定母亲出轨,说母亲是破鞋,给他戴绿帽子,在家里大闹特闹。终于他从母亲嘴里逼问出了吴叔的来历,才有了今天晚上的这出闹剧。嘉穆知道东勰的家庭一直是他的心病,而他父亲就是这病的源头。他马上打电话给ada,客客气气地问他有没有休息,如果没有的话方不方便开车送人去一趟机场?ada现在是嘉穆的临时经纪人,每个进入十强的选手节目组都给配了个临时经纪人来处理他们生活和工作上的各种繁琐事务。ada在电话里尖声厉气地说:“大少爷,我是你的经纪人,不是你的老妈子!”自从在ada经纪人的职称前面加上“临时”两个字之后,他的脾气就变得非常暴躁,再也不是那个媚眼如丝的花样美男了。可是十分钟后,他还是开着车等在了酒店楼下。他电话打给了嘉穆,说:“下来吧少爷,怎么着还得上去请啊?!”嘉穆送东勰上了车,东勰说:“你好好比赛,我处理事情完就回来。”ada在驾驶座上直翻白眼,说:“别磨叽了,他要是被刷下去,我奖金一分钱都拿不着,还用你操心?”说完一脚油门就把车驶进了长沙的深夜里。下了飞机之后,东勰赶紧打车往市区赶。在车上,他不停地给父亲打电话,可一直是关机状态。在东勰的不断催促下,出租车在上海年关将至的冬夜里开得飞快。40分钟后,东勰有生以来第一次造访了凌晨三点钟的派出所。进了大厅,东勰没见到父亲和吴叔,于是向值班的民警打听。值班民警长长地“噢”了一声,说:“你就是当事人儿子是吧?你老子可不得了,凶起来连警察都敢打!”东勰代替父亲道歉,民警告诉他,两名当事人正在询问室里面做笔录,要他在大厅里面等。过了一会儿,两名民警带着父亲和吴叔出来了。吴叔被打得鼻青脸肿,平日戴的那副眼镜早已不知去向。他低垂着头,羞愧难当。吴叔体面了一辈子,生平第一次进局子,而且还是因为这种事情,这比吃拳头更折磨他。东勰看到父亲的脸瘦的像骷髅一样,有一些轻微的擦伤,据说这是因为不服从警察的管束,被两名民警按在墙上蹭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