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江露不哭了,“你好贱啊!”她动作笨拙地起身,手抬高作势要扑打过去,陆谦赶紧接住她,长臂一伸把她圈进怀里。达摩还在晃,江露盯着几秒,也觉得好笑,哭脸彻底变成笑脸,“是有点像,可是你真的好贱!”“笑了?”陆谦随她说,他亲她的脸,又亲她的唇,继续哄:“不哭了,我们洗脸出去散步好不好。”江露顺着台阶下,“哼,好吧。”三月末入夜风凉,深蓝的云里映出半弯暗月,小区里的玉兰和桃花都纷纷呈凋谢之势,风一吹便落了几簌到人工湖面。陆谦环着她的腰缓步前行,江露忽地开口:“哈哈,‘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换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想到这首诗。”“那现在的你会想到什么?”“嗯……大概是‘花落春仍在,天时尚艳阳’。”人总是喜欢给客观现象加上浪漫的注解,陆谦开讲座时说的楞次定律如是,那天他们一起看过的烟火如是。事实上,除去人与人之间的系属,便没有什么人与外缘的关联。如果没有飘零的游人,西风下的鸿雁高飞,鹧鸪啼鸣又如何?如果没有人的悲欢离合,月便是阴晴圆缺又怎么样呢?如果没有相思的爱人,小小红豆何必夹在书籍中?人对于万物的趣味与解读,都是从人间本身的趣味投射而来,如若没有了这样的趣味,山河大地与其兰因絮果便落于渺茫。――一切似吾生,吾生不似那一切。陆谦停住脚步,额头抵着她的,浅笑道:“露露,我很开心。”江露踮脚,在落花雨下吻上他的唇。预产期临近,江露住进医院。孩子经历了顺转剖才出生,是个女儿。医生护士都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婴儿,虽皱着小脸,可见皮肤白皙,头发又密又长,肉嘟嘟的脸颊粉扑扑的,好奇地吸吮着手指,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感知这个世界。陆谦在手术室外心急如焚地等待,之前江露痛了十几个小时差点难产,医院紧急决定对她实施剖腹手术,他想也没想直接签了字,却在她被推进手术室时再次落泪。护士把孩子抱到他手上,他只匆匆地看了一眼,没接,“我妻子呢?”护士调侃道:“只关心老婆的老公不多见哦!”护士把江露推出来,江露躺在床上,精神还算良好,她和陆谦比了个剪刀手,“在这,好得很。”陆谦眼角发红,帮着推床,“你受苦了。”“好痛,哎,之前真的痛死了我和你说……”江露和他描述,“像一辆大卡车,来回碾压你的骨头?g,早知道生不下来,就赶紧剖腹算了……”她居然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陆谦可没有轻松的感觉,“我知道的,”阵痛的时候江露就把他的手臂都抓破了皮,他难掩心疼,“……我们再也不生了。”陆旭成和何贤梅也围着江露嘘寒问暖,护士道:“产妇现在少说话,免得肚子进气,先回房休息,谁来抱一下小孩?”陆旭成先反应过来,这才小心又激动地接过襁褓,同何贤梅逗弄孙女,“这长得像谁啊?”何贤梅笑道:“像谁都漂亮!宝宝,我是奶奶……?g好久没抱过这么嫩的小朋友了。”……女儿起名陆淼,带孩子的艰辛自不必说,陆谦很快进入父亲角色,起夜毫无怨言,换尿布冲奶粉动作娴熟。陆旭成与何贤梅尽心尽力地照顾江露,加上月嫂帮衬,江露不用操心,总能睡上整觉,她很快恢复如初,气质愈发温婉柔和。陆淼一岁时,陆旭成与何贤梅带她回a城走访亲戚,陆谦与江露难得地再次过上二人世界。江露把他们送到机场,还有些不舍,陆谦倒乐得开心,在她耳边说:“总算不用再打游击战了。”江露心领神会,憋笑睨他,“不是有人说游击战更刺激?”陆谦面不改色,“总没有无拘无束自在。”“去你的。”回到家江露却没有和他立刻执行“无拘无束”,反而画起了图;陆谦也在加班处理研究所的新立项,两人各行其是。图画至半夜三点,江露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陆谦早起了,第四次叫她起来吃午饭,“露露,快起来了。”江露躺在床上懒洋洋,“太累了嘛,不要……”“那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的工资保管了。”陆谦靠近她,弯身把她的被子盖严实,只让她露出头,“然后像这样,也把你保管了。把你封印在床上,让你挣脱不能,去哪里都要经过我的同意,别人见不到你,你也见不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