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真心中稍加估量,试图打起精神。
“老夫人那边怎么样?”
“只是差人来问过?两回,有乐姑姑说伯爷睡了,之后就没动静了。院里倒是有人想着出去,大约是报信,都?被高嬷嬷带人给扣下了。”
宜真这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劳烦嬷嬷和姑姑了。”她看向守在床边的几人。
“是老奴失职,回来的晚了。”高嬷嬷有些愧疚的说。
有乐也是,两人先后请罪。
“正所谓只有千日?防贼的,谁知道那母子俩竟然会这么做。”宜真平静的说,并没有太过?在意。
便是她也没有想到?。
“大概是我疏离的太过?坚决了,她们也知道不可挽回,索性?出此?下策。”
宜真喝了点水,休息了好一会儿,终于打起了一些精神,起身去看宋简之。
院内灯火幽微,丫鬟在前打着灯笼,阿竹和梅儿小心翼翼扶着宜真,走到?偏僻的门前,吱呀一声推开门。
这个屋子大抵是鲜少有人住,刚开门一股灰尘就扑的扬起,宜真透过?摇晃的烛光,看到?里面被绑着仍在地上的宋简之,嘴被一块布堵着,鬓发乱糟糟的,昏沉着看来,满身狼狈。
忽的,他又激动起来。
宜真不懂,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门外,欣赏似的看了好一会儿。
宋简之初时还动一动,眼?见着宜真没反应,这才放弃。
他躺在那里,死死的看着宜真,可入目的身影婀娜多姿,风仪出众,群婢环绕,高高在上衬的他如同脚下一滩烂泥。
恍惚中,宋简之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岁那年。
祖父身体渐渐开始虚弱,知道他和表妹的事之后,雷厉风行的将表妹嫁了出去,对他说了家中的处境——
他的叔伯全都?已经去世,而他弃武学文,无法?继承他在军中的势力,一开始还好,他的老朋友们老下属们还能照顾他一二,可等到?时日?长久,这份情谊也会随之淡去。
如今最稳妥的是,抓住陛下早年许诺的那份亲事。
所以祖父带着他,开玩笑似的同陛下提起了那份婚约,好在,陛下同意了,前两位长公主都?不行,最后长宁长公主开口,高高在上,漫不经心的推出了舒宜真——
像丢掉一个不喜欢的物件那样,用她不喜爱的孙女打发掉他们祖孙。
当?时的长公主和现在的舒宜真在恍惚中重叠,宋简之眼?中不可遏制的浮现处一股憎恶。
他猛地闭上眼?。
宜真看了好一会儿,欣赏够了她这股狼狈样,才抬步——
这还不够。
进去之后,宋简之依旧闭着眼?,不准备理会他,似乎是想在这样狼狈的境地里维持住那微弱的尊严。
宜真扯了扯嘴角,一抬手梅儿立即送上茶杯,她接过?直接泼到?了宋简之的脸上。
宋简之豁然睁开眼?看向宜真,目光冷的像冰。
宜真扯着嘴角笑了笑,随手将?杯子砸在宋简之的脸上。
“宋简之,你真可怜。”她垂眸低语。
宋简之眼?中的情绪越发激烈,可千言万语,都?被嘴里的布条给堵住了。
“这门婚事是你祖父求来的,为此?你放弃了你的表妹,你不愿意,却不敢反对。”
“我这个赐婚人选你不满意,你不喜欢,却不敢说出口。”
“长公主府轻视你,你心中怨恨,却什么都?不敢做。”
随着宜真的话语出口,宋简之越发的激动。
“你冷落我,疏离我,不过?是无能的迁怒罢了。”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什么,宋简之激烈的挣扎片刻,却又莫名的怔忪起来,愣愣的看这个宜真。
“我瞧不起你。”宜真轻笑,“你这个人,满心傲气?,却没有对应的手腕,无能到?迁怒于我一个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