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上去手就被按住,顾靖渊蹙眉,沉着嗓音开口,“坐好。”燕南抖了抖,乖乖跪坐在床上,眼睛偷偷向上瞄,现在这样的顾靖渊是最熟悉的。英挺俊朗的眉眼若是不缓和,总带着几分不怒自威,此刻眼中蒙上寒冰,更显得极其不悦。“燕南。”“是!”燕南猛得哆嗦,差点从床边掉下去,跟顾靖渊对视后更吓人,他性子软,没被吓哭已是万幸,红晕染上眼角鼻尖,似乎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你是谁?”“我、我是燕南……”燕南不知道顾靖渊问这个做什么,可他的回答好像并没有让人满意,顾靖渊的脸色肉眼可见沉了下来。“那我是谁?”“大人……”燕南小心翼翼作答,瞅见顾靖渊脸色仍未缓和马上改口,“公公、燕南的……公公。”他说着说着羞愧难当,声音蚊子似的哼哼,几个字咕哝在喉咙里。顾靖渊简直要气笑,他把这糯兮兮的软包子压在身下,离得更近了些。“你还知道我是你公公?”燕南眼眶瞬间通红,他眨巴一下眼睛,一滴眼泪委委屈屈顺着眼角滑落。他想到早逝的相公,下人的闲言碎语,和顾靖渊床上毫不留情的操弄,心想我怎能不知你是我公公。顾爹:他怎么哭了?Σ(°△°|||)︴顾靖渊瞧见小包子不开窍,还哭了出来,颇有些无力。“听好,燕南,你是家里唯一的夫人。”燕南傻乎乎看着他,红润嘴唇惊讶张开,露出一点殷红舌尖,顾靖渊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沉声道,“无人能欺侮你。”“真、真的吗?”燕南鼻子一酸,不顾汹涌而出的泪水,忍不住伸手抱住眼前的男人,把脸埋进他的胸口。他哭的很轻,瘦小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要把所有委屈冲走一般。他不停问顾靖渊,真的没人会欺负我吗。顾靖渊点头,等他哭够了带他走出去。燕南惴惴不安,心头突突地跳,酸涩从那一处弥漫,下唇被牙齿咬来咬去,他不安地抱紧顾靖渊的手臂,偶尔抬头看一眼,眼睛如幼鹿般怯懦柔软。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跟在大人身后,幼稚地以为这样会勇敢一些。顾靖渊坐在主位上,要燕南坐在旁边,燕南不肯,执意要跟他坐在一起。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从轮廓分明的下颌到高挺鼻梁,抱着顾靖渊的腿抬头看。顾靖渊依旧是那副冷硬模样,似乎并未因腿上趴着个人抱着大腿撒娇而温和。府里下人全被带上来,顾靖渊问,“谁欺负了小夫人?”没人敢应答,所有人都心虚。顾靖渊伸手把燕南抱起来,声音缓和一些,“燕南,谁欺负你?”燕南目光从这堆人身上溜了一圈,转过身子讷讷不言。不过是被无视轻待,若说是直接当着面辱骂,倒也真的没几个人有这个胆子。不过要他原谅的话又说不出口,流言蜚语伤人更甚,更勿论这些天独自待在院里夜夜难眠,生怕醒来就会露宿街头。不过在管家跪在地上大呼冤枉时,燕南还是迷糊地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这么咄咄逼人,为一点小事叫来顾靖渊。他们没错,那是我错了吗?要他原谅所有人,燕南又做不到,要他惩罚所有人,他也做不到。可顾靖渊一个一个叫上来问,强迫燕南回答。燕南在下人们哀求目光中几乎崩溃,他承受不了这么多人厌恶与恳求,也做不到几句话决定他们的生死去向。顾以修帮他做好所有事情,将他保护得像个孩童,事事亲力亲为,让他沉迷于牢笼,逐渐丧失同人交往的基本能力,不与任何除自己以外的人接触。又没有从头到尾保护他,撇下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夫人,从美好梦境坠入现实。顾靖渊很坏,强迫他自己判断世间百态。燕南只知后者,他捂着耳朵不肯听,抗拒再回答下去。顾靖渊不动声色,心里长叹一声,疲惫挥手示意穆清直接按家法处置。穆清得令,跨步上前,一样样将那些徇私贪污的下人罪状吐露,燕南茫然地听着,捂着耳朵的手松开。管家被拖下去时尖利咒骂燕南是狐狸精,祸害完公子还要祸害大人,穆清忍不住上前踹了他一脚。“骂个屁!属你贪府里银子多!等着!一个都跑不了!”他踹完端端正正跪好请罪,嘴上仍不饶人,“卑职有罪,没能一脚把这白赖泼皮踹得屁股开花,求大人务必重重揍他!”燕南本来还心里愧疚,欲言又止想求个情,便被穆清咬牙切齿的语气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