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璇玑回过头来说道:“我就找到他,问,嵇叔叔,我这有一件事,关系重大,妖怪作乱已经牵扯众多百姓,你一定要管。”
闻言,李挚隐晦地看了张鹤一眼。 张鹤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嵇仁就跟我笑,说什么好久不见,晚上要请我吃饭,也不说答不答应。”裴璇玑越说越气,“我们若是借不来兵,死伤的百姓岂不是越来越多,当天师的不以斩妖除魔为首任,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回家种番薯不好吗?”
“裴天师,异人寺虽管的不是凡间事,但里头都是凡间人。”李挚稍稍劝了劝,话锋一转,“若是今晚嵇仁副总司宴请,还请务必带上我。”
裴璇玑圆脸几乎皱成了一团,长叹一声后点了点头。
果然,嵇仁的帖子不一会儿便下到了他们方才住进来的这间客栈。
傍晚时分,在城中最为奢华的酒楼设宴,请务必赏光。
这定然是要去的。
嵇仁不仅大方宴请,还特地派了马车前来接他们,到了地方后,酒楼中的奢华靡费自然不必提。
李挚绕过一个造景十分雅致的水池,看着清澈见底的水中不住游动着的浑圆锦鲤,想到了今天在城外见到的场景。
朱门酒肉臭。
嵇仁设宴在一个雅致的小包间内,他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是扔进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那一种。
甫一见到裴璇玑,嵇仁便含笑迎了上来:“真是长大了,这般懂事。”
“嵇叔叔倒是一直这样。”裴璇玑笑了笑。
临出门前,李挚与她一字一句地商议了许久,即便此时裴璇玑心里再怎么焦急,脸上也是笑盈盈的。
“哈哈,替我向你父亲问好啊。”
嵇仁笑着拍了拍手,外头进来了两个美丽的女郎,怀抱着琵琶,带着温柔的笑坐下。
靡靡之音响起,精致的菜品摆满了桌子。
嵇仁与裴璇玑寒暄了几句,宛如不经意间说起了下午的事:“裴家小娘子,不是嵇仁不想帮,只是近来江北府遭了旱灾,起了灾,这怪事就多了起来,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啊。”
“嵇叔叔说的我都懂的。”裴璇玑唉声叹气,“只是仙渡府这边也太不像话了些。”
“哦,怎么说?”嵇仁笑眯眯的。
“仙渡府中的异人寺,里头有鬼。”
裴璇玑按照李挚的交代,压低了声音,将仙渡府异人寺中总司常年不理事,副总司统揽大权,但许多案子的关键证人总是不明不白死在狱中的事情说了一遍。
嵇仁听完后,脸上的神情瞬间换了。
他转头朝弹琴的伎子摆了摆手,让她们全都退了出去。
“此事,当真?”嵇仁收起了笑,眼中闪烁着精光。
裴璇玑立即将自己收集的案卷拿了出来:“嵇叔叔看过便知晓了。”
嵇仁收下了卷宗,不再讨论这件事,脸上又扬起了笑,一个劲地劝着三人多用些菜,多喝些酒。
等到酒过三巡,裴璇玑推脱再也喝不下了,宴席这才散了。
嵇仁仍旧没有提起究竟是否愿意借兵,只是叫来了马车送三人回到客栈。
佯装酒醉的裴璇玑一下了马车便毫无醉意,她看着李挚焦急道:“当真这样说就行了吗?”
李挚今夜也喝了不少,此时眼中却也一片清明:“当真,明日一早我们便走。”
“可是。”
裴璇玑还想再问,被张鹤拦住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快些回去睡吧。”
到底夜深,裴璇玑也不好留在外男房间,只得作罢。
张鹤与李挚住一间房,待洗漱后,张鹤忧愁道:“明日当真能借到兵吗?”
“裴天师说,嵇仁身为副总司,年岁却比总司还要大,想来若想在本省更进一步着实困难,那不如考虑考虑仙渡府的总司一位,倘若仙渡府上真藏了那么大一只害虫,仙渡府的异人寺总司位置,自然也要换一换了。”
“这样说来,倒是没错,你怎么知道嵇仁会是这样的人?”
黑暗中,李挚看着天花板没有回答。
城外百姓陷入水火,嵇仁却仍旧在奢靡的酒楼宴请,他不在乎百姓,也就不在乎所谓斩妖除魔,他在乎的无非是座下的位置怎么样能挪一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