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了。”宝珠眼见灵堂外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一般打扮的凡人,心里咯噔一下,她料想李挚此时已经安全,一阵青烟似得离开了这里。
为首的那位穿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一个不停转动的罗盘,皱着眉看向光圈之中不住乱撞的小虫。
“张天师,这就是树蝇吗?”走在后头那位天师乃是年轻女子,她有一张圆脸,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手中拿着纸笔,询问着前头那位年长一些的男子。
张天师嗯了一声,侧过身来与后辈讲解:“裴天师,你观这树蝇,可发现它们有何异状?”
裴天师收了纸笔,严肃地走上前观摩,片刻后,她迟疑道:“这树蝇嗜血,与书中记载不同,像是被人用血肉异化了。”
张天师点点头,凝重道:“没错,那老者来异人寺求助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对,他身上怨气带着血腥气,不似普通邪物,思来想去也等不到明日再出发,还好我们来得及时,不然邪物饱□□血,要彻底妖化了。”
这两位天师只顾研究光圈内的树蝇,全然不顾灵堂中剩余二人,李尧即便是个傻子,也被这惨烈的现场吓得丢了魂,此时唯唯诺诺地出声道:“我爹被我娘吃了吗,我娘为何会变成这样。”
张天师啊了一声,挠了挠头,像是才看到李尧与李挚一般,他朝这两人点点头,好脾气对李尧解释道:“这是你爹你你娘吗?他们应当是想用树蝇害人,被反噬了,你爹确实被你娘吃了,你看……”
张天师指了指光圈中被树蝇啃咬的只剩白骨的两具尸体,笑眯眯道:“其实你娘也被吃了。”
李尧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天师,他怔了一怔,隔得极远的两只眼睛扑簌着掉下大滴的泪来,口中也啊啊地哭喊着。
张天师充耳不闻,转头饶有兴味地看向李挚:“这位公子倒是镇定。”
李挚温和道:“哪里,二位天师更是镇定。”
“那自然,我们做这一行的。”张天师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普通人像公子这般的可是少见。”
这跳脱的张天师兴致勃勃地对李挚道:“我瞧公子挺有天赋。”
李挚微笑:“这哪里敢当。”
张天师呃了一声,他挠了挠头,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不妨被身后的裴天师硬邦邦地打断了。
“张天师,先找到这些树蝇的本体再谈天也不迟。”
裴天师皱着眉,圆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张天师连忙转过身来,看着光圈中渐渐失去活力的树蝇,略微沉思一会儿,忽然对默默走到了他身旁的李挚说道:“你怎么看?”
李挚沉默不语,望着他略微挑眉。
一旁的裴天师为之绝倒,这灵堂里全是血腥味,两具白骨、一笼子树蝇、还有一个不知是疯是傻的男子在不停嚎哭,她的太阳穴都在突突,偏生张天师还吊儿郎当的。
裴天师干脆抢过张天师手中的罗盘,转身走出了灵堂。
都到后半夜了,灵堂外头的村民们手中都举着火把,照得村里灯火通明。
跟随两位天师一块儿过来的还有几位壮汉,此时正在处理不巧跑得慢,被张玉娘咬了的村民们。
到处都是鲜血。
到处都是在哀嚎的人。
裴天师的眉头皱得更紧,她的眼中几乎燃烧着火光。
此时已经不需要再用罗盘,只用肉眼,便能察觉村中那棵老槐树的不对。
裴天师先是从褡裢中掏出朱砂和符纸,画好一道符纸隔空贴在老槐树上,接着吩咐一同来的壮汉:“把那树连根挖出来。”
壮汉们点点头,从骡车上拿出铁锹,围着老槐树开始动手。
围观的村民们见状,悄然围了上来,一齐看向老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