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壑被人扶了下来,景元帝示意惠娘可以说话了。
惠娘回?望了踉踉跄跄赶来殿里的?谢壑一眼,坚定开口道:“当年穆氏之女穆筝下了临安侯府的?宴席,将臣女骗到偏僻的?角落,不由分说灌了臣女一杯药酒,并对臣女讲‘我知道你喜欢他,凭你这辈子不可能了,但饮下这杯酒你能马上就得到他,你得感谢我。’,试问哪个少?女不怀春,郎君如天上明月般美好,臣女爱慕他实属正常,臣女自知身份低微,并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尽管臣女少?小离家,流落临安,也知廉耻的?,臣女不知穆氏这种把别?的?女人送上自己未婚夫床榻的?行为算什么?他们可以随意给郎君按上淫辱母婢的?罪名,尽管臣女从不是什么婢女身份。若说淫辱,倒实在算不上,因为郎君当时也是不清醒的?,他的?行为并不能自控,至于为什么,天知地知良心知,臣女亦不好品评什么,望圣君明鉴。”
“一派胡言,你凭什么说我儿陷害你!”穆万良急怒道。
“穆大人要证据吗?臣女有的?。”惠娘此刻冷静万分,“官家,臣女的?证据存在于一个十分妥帖的?地方,臣女斗胆请宁国公与?绯衣使随臣女取来,若穆大人不放心也可以跟着去。”
“准!”景元帝开口道,这个案子就算他不想审也得审了,因为状元郎都挨了打,轻易马虎不得。
谢徽点了禁军与?绯衣使一同前往,穆氏也派了人跟着,一个时辰后,证据取来,是一只空酒杯,里面残留着褐色的?干涸物。
景元帝当即招来太医院里当值的?太医们前来鉴定,鉴定结果是一种极罕见?的?极品春药,其中?有一味天材地宝叫赤参草,仅供皇家御用,多年前被官家赏赐给了穆氏,天下臣子中?只有穆氏得了此药,此刻想赖也赖不掉了。
情势豁然开朗,一目了然!
“穆氏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推掉婚约,如今又舔着脸的?粘上来,着实可笑。”陆恪憋着一股火怒气冲冲的?说道。
穆筝当年下药的?时候,手段十分潦草,亦没有想到惠娘会将证据保留这么多年,如今还是在御前,被太医们指出来的?,想赖都赖不掉。
谢壑直言:“穆氏这样蛇蝎一样的?女子,臣高攀不起。”
就在这种尴尬的?境地下,齐璟带着人及时赶到了,他规规矩矩跪在谢壑身旁道:“父皇,儿臣有话讲。”
“讲!”景元帝面色沉沉的?说道。
“儿臣去年在西六州抚边之时,是见?过谢翰林的?,儿臣当时所见?的?谢翰林克己复礼,冷静自持,并非今日诸人所诬的?急色模样,亦非忘恩负义之徒,儿臣曾有耳闻陕甘道学政谢京不明原因两次消掉了,谢翰林报考县试的?报名单子,儿臣冷眼看过谢翰林的?文章,雅正敦肃,并无虚浮之辞,又被父皇亲自点为状元郎,可见?一斑,今日既证明谢翰林当年之事属实冤枉,那谢京两次胡作非为岂不更印证了有人蒙蔽圣听,望父皇明断。”太子齐璟干脆利落的?讲了这么一通话,很显然是给景元帝递了个台阶。
景元帝顺坡下驴,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那穆氏确实不该跟谢壑做亲了,也罢,朕今日做主,谢穆两家的?婚约从此作废,以后休要再提。”
谢壑与?金长庆交换了个眼神?,金长庆冲他点了点头?,谢壑心里有了底,当即请旨道:“官家,臣欲娶惠娘为妻,请官家成全。”
景元帝扫视了堂下二人一番道:“既然你二人郎情妾意,朕亦不做那拆散鸳鸯的?恶人,也罢,朕准了,陆御史代御笔拟旨吧。”
“谢主隆恩。”谢壑等人跪拜道。
景元帝觑了一眼堂下,指了指谢宣道:“你给朕的?太子做陪读好不好?”
“好啊,我答应了。”谢宣干脆利索的?说道。
当谢壑一身雪色中?衣从御书房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色的?赐婚圣旨,屁股是疼的?,心里是甜的?,他在惠娘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出了宫门,看着天边将要落下的?彩霞,心中?感慨万千,克制又小心翼翼的?在惠娘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低声道:“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谢宣跟在阿爹阿娘身后,看着玉阶中?的?五爪云龙浮雕,心中?冷嗤一声:我谢宣必不会效忠此等昏聩之君。
“宿主,小声点儿,你的?心声刚刚关上。”系统提醒道。
“怕什么?那老东西眼瞎耳聋的?,听不见?。”谢宣百无聊赖的?按下任务成功后的?积分领取按钮,这次对上的?是帝王,他的?积分直接有一万点,看了看暂时没什么可兑的?,直接存了起来,以后再说。
他就不喜这些权贵,随意拿人取乐,随意拿捏别?人的?人生,肆无忌惮,予取予夺,凭什么?!
第064章第64章
惠娘扶着?谢壑走出宫门,谢徽命人抬了个担架来,欲要将他抬回宁国府,奈何谢壑好面子?,死活都要挣扎着?爬上?马车回家。
惠娘率先登了车,谢壑俯卧在车里,她小心翼翼的揽着?他的身子?,吩咐马夫将车驾的平稳些,尽量不要颠簸。
两人甚少有这样亲密的时候,车内流动着?沉默的气息,他们?见?过彼此最不堪的境遇,却只记住了对?方?最好的模样。
良久之后,谢壑侧了侧身叹道:“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这不是你?的错。”惠娘回道,“大抵是造化弄人吧,这件事算过了,咱们?往后谁都不准提了。”
“好。”谢壑应答道。
谢宣眼睁睁的看着?家里的马车踢踢踏踏的走了,阿爹阿娘动不动就丢下他真?的好吗?他站在祖父与外祖父面前,一时犯了难,到?底选择跟哪个回去啊?!
谢徽和金长庆不约而同的牵起谢宣的小手,显然这二位很有话要说。
“我们?见?过面的,金御厨。”谢徽率先开口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与犬子?刚要去托杨提点到?金家提亲,便出了这等事,总归是对?不住的。”
金长庆摆摆手道:“哪里的话,多谢国公爷在小女的案子?上?施以援手。”
谢徽笑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金御厨不妨去我府上?坐坐。”
两个人带着?谢宣回了宁国府。
金长庆对?谢徽十分好奇,这人出身寒微,壮年封公,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成就了,难得的是他对?嗣子?疼护万分,更胜亲父,自己悬着?的心也慢慢放回腹中。
未几多时,杨提点提着?药箱子?进了宁国府,看过谢壑的伤势后,给开了极品跌打损伤的药,左右没什?么大碍,没多久他从宁国府出来,正好看到?金长庆的身影,不由走上?前去,叹道:“你?能摊上?这么个女婿,也算祖宗保佑了,是个能抗事会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