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虞归晚抬手制止她接下去要说的,“行了,下不为例。”
她如此好说话,连阎罗娘都瞪了眼,不信道:“你该不是被草原的寒风吹傻了吧,这都不罚?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你也会有宽容的时候,少见少见。”
咚!
又砸过来一块金子,不过这次阎罗娘没站着挨砸,闪身躲过了,还反手抓住了那块金子。
“我要是罚她,可是你来替她受这个罪?”虞归晚反问。
阎罗娘将金子抛上抛下,冷哼道:“只怕某些人不领情,不解我这番苦心。”
“你在主子面前还这般胡说!”妙娘又气得不行。
“喏,你看她,说不上两句就要跳起来跟我打,我冤枉呐。”阎罗娘恶人先告状。
虞归晚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枚簪子,正在修长的手指中来回颠倒转动。
“冤?”
以阎罗娘的身手,若她真想反抗,妙娘根本就不是她对手。
阎罗娘摸摸刚才被簪子擦过去的脸颊,心有余悸,她知道那是虞归晚不想要她命,故意射偏了的,不然她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可就毁了。
事到如今,她再装无辜也没用,瞒不过,只好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一副泼妇随时撒泼打滚状,无赖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想让我怎么办吧,我可以负责的啊,可妙姑奶奶不稀罕,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妙娘被她这话气得头发昏,转头怒道:“用不着!你不来招惹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看你看……”阎罗娘一边撇嘴角一边不忘跟虞归晚告状,“你看看她这副嘴脸,能好好说么,我又没要怎么样。”
“你!”妙娘已经被气倒仰了,自己怎么就惹到了这个女阎王!
虞归晚停止转动簪子,不理两人的争执,下巴只朝那枚平安扣点了点,道:“把东西还给妙娘,想打回去再打,谁不老实我可不客气了,现在都回去收拾收拾,等程伯他们回来之后阎罗娘和廖姑跟我出去探探金矿的位置,妙娘留下保护幼儿。”
这次出关,除了探听喀木六族内部的情况,她还想知道那几座一直都没有被东辽抢走的金矿到底在哪,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样有毒蝎子在守护,若能掌握金矿的位置,也不为是谈判的筹码。
马上就要进入北境最严寒的时节,到时大雪封路,很多事做起来就不如现在方便,必须赶在大雪来之前拿下喀木六族,再派兵驻守在与东辽的边境线,切断所有商路,一粒盐、一块糖、一张饼都不许贩进东辽。
引以为傲的铁骑?她倒要看看没了大雍和部族的商队,东辽要靠什么撑过这个本来就要断粮的冬季,贵族不担心受冻挨饿,那底下的平民百姓呢?这些人若是吃不饱肚子,闹出的动静可比战乱还可怕。
真以为活捉了刘卜算三人,这事就算完?她可没有这般好说话,割地赔款和内乱一个都不能少,让东辽从草原消失的决心她可是从未停过。
一提到正事,还在互怼的两人立马敛了火气。
阎罗娘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道:“你还别说,我刚创立阎罗寨那会就眼馋这些金矿,派了好几次人出关探查,奶奶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商玄那几个老家伙将消息捂得相当严实,其他五支的长老都未必知道所有位置,每年选出去挖矿的牧民都没见回来,我猜吧,不是挖完了矿死在那,就是被困在那,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这让虞归晚想起早之前幼儿同她提过的盐民,为了防止干活的人偷偷将盐偷出去,官府会在盐场附近圈一个地方当作盐村,盐民世世代代生活在那,不得离开。
也难怪当初南柏舍的村民都反对将盐矿上交官府,若交了,南柏舍也将变成盐村,村民将永远失去自由,沦为挖盐的奴隶,并且是世世代代的。
自从南柏舍的盐矿公开之后,扩充的盐田需要大量人手,陈妇就从县城雇了许多工人晒盐,工钱按月领取,每天包两顿饭,工人买盐还能低价,也有工人将工钱折算成雪花盐。
因为跟东辽打仗,萧条了好些日子的埠头现如今可是热闹,往来从船只将河道堵得水泄不通,村里村外的流动人口比县城都多,蒙灰和曹知县不得不合计着多派些人手过来维持秩序。
南柏舍是虞归晚的地盘,现在谁不知道她的厉害,东辽几十万铁骑被她困死在偏关,又押着三个重要的人质等着东辽主动上门谈判,听说偏关小镇在极短时间内就恢复了通商,热闹繁荣一点不输战前,她这等功绩岂是别人说两句闲话就不作数了的。
所以现在要往南柏舍派人,派多少人也得仔细斟酌。
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虞归晚本来也想将幼儿送回南柏舍,偏关太冷,过阵子那个寒风刺骨得很,幼儿身体不好,未必受得了,可又不放心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对幼儿被掳走这件事耿耿于怀,都恨不得将人拴在裤腰带上,去哪都带着。
跟阎罗娘敲定一些细节,虞归晚就先回了自己的帐篷。
幼儿还没有睡着,披着衣服坐起来,脸带忧色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闹起来,没人发觉吧?”
虞归晚脱下斗篷,先暖了手,去去身上的寒气,才敢坐过来,三言两语将刚才的事讲明,又道:“她们还算有分寸,打起来也没有闹太大动静,那四周都是咱们的人,牧民离得远,听不见的。”
“她们……”幼儿抿唇,柳眉笼着愁云。
虞归晚知道她想说什么,摁着她躺下,“我一会要出去,天亮前回来,我让妙娘留下陪你,你有话就直接问她,她应该也愿意同你说。”
幼儿的心立*马又提起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你小心些。”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