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似乎有多了不得,实际上他对遍地的狼藉和散落的衣物却视若无睹,连动一动尊手都懒得。
对环境没有太高追求或自觉的他在床边蹲下,下巴搁到床沿,边眨巴眼,边用指尖缠搅着明照衣鬓边的发丝打发时间。
对方睡得很沉,睡梦中像是有难以忍受的事发生,眉头逐渐拢紧。
但那是一种完全内化的痛苦,难受成这样,睡相也好极了,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
言息忍不住起身弯腰,用唇轻轻贴上他的眉心,好像这样就能与梦境中的对方感同身受。
那对沉冷的眼皮忽地掀开,直直撞进言息眼睛里。
——那是怎样的眼神?言息竟一时愣住。
是地狱沉沦中投来的一瞥,是沾染痛苦的一瞥,却并不黏重,不会拖累旁观者同下地狱,甚至有种超然物外的怜悯与清醒。
当遇见言息时,那双眼本能地柔软起来,露出一种献祭者的绝对虔诚,比喜欢更轻柔,比爱更沉重。
言息入迷般陷进那双眼睛里,皮囊里飘渺的灵魂被这份轻柔安抚,也被这份沉重锁定。慢慢地,他从那双仍然注视他的眼睛里读出一种暗示。
“早安吻,明教授要么?”言息促狭弯起眼睛,笑容毫无疑问比窗外虚假的人造太阳更灿烂。
明照衣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那满足你好啦。”言息语气勉强,动作迅速,“吧唧”一口响亮亲在明照衣额头。
明照衣揽住眼前一大早便勾魂摄魄的美人的细腰,言息一个不察栽进他怀里,扑面是他爱极了的熟悉的味道。温柔的掌心覆上,细心拨开言息额前的碎发,也印上一个吻。
“礼尚往来。”
明照衣刚刚醒来,声音低磁微哑。
“明教授的接受度很高嘛?”言息意有所指,不止是刚才的吻,也指昨晚的事。毕竟按照人物设定,明照衣昨晚的举动已经严重涉嫌ooc了。
言息是能理解按照大纲,为了完成拯救全人类的主线任务,主角攻受都必须想尽办法接近他——但哥哥居然是能这么熟练运用“美人计”的人吗?
明照衣闭了闭眼,言息没能从那双恢复平淡的眼睛里读出太多情绪。
对方执起他散落身前的一缕长发,贴到唇边啄吻,下颌微低时,细密眼帘垂落,神情无端显得深情而专注,许久没有说话。
“回答我。”
言息有些不高兴地扯出自己那缕头发。
“那么,”明照衣声音淡淡,不紧不慢,“我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吧。”
言息一怔。
从耳根到侧颈迅速发烫。
“是吗?”他低下头,指尖无意识来回划过明照衣的锁骨,然后难为情地抬头,嘴上倒是承认得直白,“我也是,我也喜欢你——是一见钟情。”
“嗯。”明照衣对他的表白接受得极其平静,平静得言息都有些不满了,在对方大腿上蹭了蹭往前坐一点,一个劲追问他,“‘嗯’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明照衣浅淡一笑,“我们结婚吧?”
“……”言息羽毛一样的睫毛茫然扇了几下,“什么?”
“我们结婚吧。”这回是非常肯定的语气,明照衣声线平稳,口吻认真。
“啊。”言息听不太明白地蹙眉,“啊?”
明照衣轻声,有耐心地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我对新古时代的家庭和婚姻关系一直非常向往,而且自从‘人类自救运动’无疾而终后,现有婚姻法已经失去了实际效力——这是我们之前的约定,即使已经登记婚姻关系,你也可以在不告知我的前提下随时反悔。”
“是求婚吗?”言息听了一会儿,只是反问。
“是求婚。”明照衣想了想,“需要我再正式一点吗?”
“嗯!”言息使劲点了下头。
明照衣便干脆利落起身,面对遍地的狼藉同样眼皮都没抖一下,随意披上一件浴袍遮住满身吻痕,修长有力的手指随意勾起,在腰上系了个结。
言息迫不及待挪到床边,又拉了拉身上蹭得乱糟糟的衣服,模样比昨天参加联会还要严肃。
说起来也是,上个世界他们已经有过名义加实际的婚姻关系,但是却连正式的求婚环节都没有。
明照衣脊背挺直,动作从容而优雅地半跪在房间地毯上,执起言息的手,抬眼望去,“我能叫你小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