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从大衣上撤下来时再次探手摸了沈卿的指尖。
盖了两层的大衣,又在开了空调的车里呆了许久,早就热了起来。
就算再在室外坐一会儿,身上的温度也不会再骤然降下来。
季言礼扯了下领口,伸手按了开关,再次把车子的顶蓬打开。
太闷了,嗓子做吞咽的动作仿佛都被什么所抑制。
段浩给他的那份离婚协议此时就在车上,放在他手旁,车门的夹层里。
沈卿的脸睡的红扑扑的,地拿手背在脸颊侧面贴了下,感受着夜晚肃杀的冷风。
地有感觉,季言礼想跟地说什么。
不然也不会把季宛若支开。
是说什么呢?
是知道地干的那些事,还是要说别的什么?
沈卿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山林想,可能知道一点,但应该也不会全都知道吧。
都知道的话还容忍地?
地不觉得季言礼会是这么好脾气的人。
他公司里那些犯事的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非洲溜几圈了,那地方呆久了,真的是生死未卜。
沈卿长吐了一口气,靠在身后的座椅靠背上。
地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思想,想不通的事情不想,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不解决,顺其自然,怎么样的结果都是应得的。
季言礼沉默着从前挡风玻璃望向窗外。
从普罗胜出来的时候,他交代段浩,让在国内的人再检查一下季松亭的房子。
半分钟前,段浩发来消息,果不其然,还是窃听器。
季言礼想了下时间,应该是沈卿去买小十七那天放的。
怪不得会想到给他买东西,原来是做了亏心事。
季言礼手搭在窗框上,手垂落在外,无意识地轻敲在车门。
有一股浓重的气涌在他的心口,自嘲,冷笑,还是愤怒?
质问地,然后吵架,或者是直接冷漠的把离婚协议签了,然后两人各走各的阳关道?
季言礼喉结滚了滚,头后仰,脑后抵着身后座椅。
他忽然想到沈卿总是说的陪陪他,想到家里电视柜旁扔的那瓶折纸星星,还有此时扔在中控台还挂着千纸鹤的那串钥匙。
两人安静地坐在车里,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驾驶位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动了下身体,眼底清明,微微塌下的肩膀好似是对什么做出了妥协。
他拎着牛皮纸袋的那个手松了松,文件夹被重新放回车门的夹层。
季言礼偏头,望向自己这侧的窗外,他手伸出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的外壁。
良久,他声音很轻,像是要飘散在山间的夜风里:“沈卿,你哄哄我。”
无论是抱着利用完就甩开的目的走近,还是窃听器,段宇宏,亦或是医院、广告牌的事
季言礼盯着远处山雀起起落落的影子,极轻地叹了口气。
清冷温润的男声,依旧是淡淡的,但因为没了平日里拖着尾音的调子,竟意外的,显得柔和。
又或者说是带了点孤傲惯了的人,那份微不可察,却十分罕见的低头和妥协。
他轻声:“哄我一句。”
哄我一句,我就当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