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侯继续道:“怕初凝没人照拂,又怕留在姐姐家不合规矩,你外祖父临终时出于无奈去请了太后懿旨,将她送进了宫,去做个照顾太后起居的宫人。”
“本以为是最好的安排,未想你姨母竟因此和圣人结了缘,后来太后牵线,将她赐予圣人做了妃嫔。”
“尽管你外祖父家道中落,但毕竟是个桃李遍地的高官,加之那时邶家又屡屡战功,所以太后在圣人的劝说下才最终同意你姨母做皇后。”
“可见当时,圣人有多宠爱你姨母。”
“后来我常常镇守边关,时常遇蛮人入侵,逮了不少俘虏做奴役。”
“那时便有人传圣人无子嗣是因自小的顽疾所致,所以才会让我从镇守的边关运送大量的乌葚回去入药。”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我忽然收到圣人暗旨,说是顽疾反复,需要活人脏器与乌葚一同入药。”
“我起初自然也是犹豫的,虽然营中俘虏极多,但也都是一条条命,没有无故处决的道理。”
“所以我一拖再拖,直到圣人大怒召我回京,暗旨要下罪于邶家满门。”
“后来,你姨母劝说,是从古籍医典里留下的记录,才向圣人提出那样的建议。”
“怕降罪于邶家,我没有办法便只能暗暗处决俘虏,挖了脏器连同乌葚一起秘密运送进宫。”
“虽然我想各处验查用活人脏器入药是什么妖术,但你姨母只字未提,只说这涉及到圣人绝密,一旦将暗查的事传入他耳朵里恐怕是要灭九族的。”
“所以我便没再执着,暗暗运了多年。”
安阳候说这些事时深思早就游远了,那双利目也混了风霜似的,没了往日的神采。
“本以为圣人的病总该有起色,但你母亲生你之后,圣人突然增加了索要脏器的数量,以至于没有俘虏可用,便只能寻几座边城监考中的犯人来杀。”
“起初我和你母亲猜测,是你姨母陪着你母亲生产后,一度着急要个自己的孩子,所以才让圣人增加了药量。”
“但直到你姨母和妹妹失踪,你又出了事,我一度以为是圣人做的手脚,想借此找个由头来警示我脏器被人发现的事。”
“所以我才谎称政敌加害,也是为了转移所有人的注意,从而卸了兵权,老老实实回来做个对圣人毫无威胁的臣子,希望就此能保住整个邶家的平安。”
他叹了口气,终是无奈至极。
“再之后把你接回来,整个侯府都蒙上了一层无法洗脱的耻辱。”
“但为了你的命,我只能忍气吞声,更得把圣人的秘密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满意,派了暗使来府里,要你从此变成个没用的废人。我才意识到他对邶家始终存续的并非是多大的善意,而是无穷无尽的憎恨和厌恶。”
“也许是因邶家势力尚存,他才不敢做出大的动作。”
邶恒也从海松那里听过类似的说法,只不过那个和安阳候做交易的并非是圣人所派。
“我身边那群黑衣人,父亲该听说来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