阒静的屋内,微弱的烛火逐渐将夜幕的黑暗驱赶,昏昏暗暗的一点暖光将黯然神伤的几人尽数笼罩。
“过几日有船去南海的常隐岛,我已打点好一切,还请父亲务必照顾好母亲,还有——”邶恒顿声,犹豫的目光还是落在对面那个沉默寡言的姑娘身上,几度斟酌才补充:“——还有馥迩。”
旧事
在安阳侯听来,这句话暗含了两个信息。
一来,邶恒不与他们同行;
二来,公然挑明了自己对姜馥迩的心意,以至于他连称谓都改了,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馥迩?”安阳候重复了这两个字,显得颇为介意。
就是这声反问,使屋内的静谧变成剑拔弩张。
姜馥迩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当下的尴尬处境,她索性起身告辞,在父子二人争锋相对之前走出了门。
听着姜馥迩逐渐走远的脚步声,邶恒并未再说话。
他肆无忌惮从父亲嘴里抢食,怎么都是他的错。即便如此,他也不愿忍气吞声,随着父亲的引导唤她小姨娘。
邶恒深知会惹怒父亲,却也从不后悔清晰地表达出自己对姜馥迩的态度。他想让父亲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若他活着,这样的争夺绝不会停止。
许是不愿在此时闹事,安阳侯并未刁难,只小心瞅了眼檀氏的房间,收回顾忌的目光。
邶恒自然也识相地收敛锋芒,同样有所顾忌地压低声音问:“海大人如何同父亲说的?”
这指的是阿媛的事。
避免檀氏听到那个令她伤怀的名字,安阳候在自己和邶恒的茶盏里都续了热茶,缓缓开口。
“他什么也没说。”
确实也是海松的性子,否则安阳侯不会因姜馥迩和邶恒的私情怄气,更不会在此时刁难。
许是不愿安阳侯一把岁数还要去独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痛,海松才隐瞒下来,干脆对盘溪村的事只字未提。
邶恒便也识相地不再触碰这个话题。
“你知道你外祖母生你小舅舅时没能幸存,后来就将你姨母跟母亲托付给了你外祖父。”
安阳侯啜了口茶,突然转移话题。
“他待她们姐妹二人是极好的,也促使两姐妹的感情坚不可摧。”
“你外祖母去世后,外祖父一生未娶,年过花甲得了重病,便将你母亲提前嫁与了我。”
还是第一次听父亲平和地说起年轻时的事,邶恒双臂架在桌子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