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闻言哈哈笑道:“你这孩子说话直截了当,很好。二十年前我下山后得遇机缘拜入宗门成了一名修士,正所谓岁月骛过山陵浸远,这一恍你已成年,我与你确实没见过,但阿姐和长老们应该有向你提起过我,可惜阿姐去世时我正在闭关,错过了她最后一面……近日我测出你命里有劫数,故赶来救援。”
麟的语气平缓述说平常,李逍却听的心情澎湃,“修士!能御剑飞行、变化无形的那种修士?我第一次见到真的修士。”
“善变化无形的是精怪。”
李逍想到另一个问题,“舅舅你既然是修士这么厉害,又测出我有一劫,为何不早点来?非要我坠崖后伤筋动骨才出现?”
听她改了称呼,麟轻笑道:“这话听起来象在怪我,我虽是修士也改变不了命运轮回,放心,我测过你的八字,无事,来把药喝了。”
李逍端起碗闻了闻不由皱起了眉,这药闻起来怪怪的!
“药里加了五毒,你不敢喝?”
“不用施激将法,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舅舅要害我又何必救我。”说完大口咕哝哝喝了个底朝天。
麟从她手里接过药碗,“不错,脑子没摔坏,内力基础也打得够厚。”
李逍反应过来,“所以我体内的真气是你输的?”
麟打趣:“不然呢,你不会以为被人打的半死真气反会暴涨吧。我探过你的经脉,你的‘问天九式’已到第四重,我们师出同门,内力同根同源,疗愈你的内伤事半功倍,加上宗门灵药,两相加成你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李逍恍然,难怪她感觉不到疼痛,身体亦能行动自如,想来是灵药加内力的缘故。
麟从她手中接过空碗,“你昏睡了五日,虽有灵药加持,毕竟断骨新生,身体还需静养方可全愈。”
李逍乖觉地点头,伤后易困,服完药后她在麟的示意下重又在榻上躺下,却不肯马上入睡,拉着他一直问东问西。
在麟的语境中,阿爹阿娘和长老们仍是二十年前的模样,阿娘幼时也很调皮,阿爹当初放弃一切毅然入赘昆仑虚,柏长老竟是个性情中人,碧长老年青时就是火暴脾气,所有人都是既年轻又鲜活。
淮水118
听麟说起的宗门的生活既新鲜又无聊,新鲜的是她从未听过,听到吃惊处不由砸舌不已;无聊的是宗门生活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经年不变。
“舅舅,修炼如此漫长,你有遇到志同道合又心仪的伴侣吗?我猜肯定有很多女修喜欢你吧?”
麟被她说愣了,吐槽道:“阿姐万事不挂心,姐夫亦风光霁月,你这爱八卦的性子是随了谁呢!”将被褥往上拉了拉,“说多了费神,睡一会吧。”
麟的话仿佛有魔力,他一说完她就感觉到困意。
麟端起碗起身,她长长的睫毛像是被突然惊动的蝴蝶一样颤动,原已合上的眼睛复又睁开。
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她望着他,极认真地说:“我想告诉你,你是我舅舅,很好。”说完她微笑着合上了眼睛,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麟知道是自己施的术法起了作用,放下碗站在榻边将内力输入她体内为其调息。四周他已布置了结界,为防干扰,连声音都被隔绝传不进来,射入洞内的光线缓缓移动,终于一个大周天运行完毕,榻上的人仍陷落在睡梦中。
他走出山洞,呼吸吐纳之间鸟语虫鸣风吹树动的声音纷至沓来,太阳早已落入西方的山谷中,天边只余一抹晚霞。
山中无岁月寒暑不知年,李逍在麟的帮助下调理身体之际,由鲜卑和秦国组成的联军与晋军发生了数次不大不小的战役,士气正盛的联军长驱直入,晋军则节节败退。
北方战事以及国内缴匪所需的银粮已然筹足,王勉接到调令接替谢戡去湘西缴匪,而谢戡则从湘西回到金陵准备北上。
王勉在与联军的几次战斗中,因人数差异接连吃瘪,战打的不好接到调令自无话可说,垂头丧气地前往湘西。本以为被贬去缴匪待遇更差,没想到粮草充盈,军械也一手的新装备。加上山匪的战斗力自与北方联军不能比,几场胜战下来他不由一改颓势,复又春风得意马蹄疾。
回到金陵的谢戡不及修整,带着一万新军开拔这日司马佳君亲往上元门送行,虽因谢戡回避未能与之说得上话,但瞧着上将军马背上英姿勃发的身影亦让她心满意足心驰神往。
当新军马尾的烟尘渐渐飘逝之际,山谷中李逍的伤势也已全愈,而她修习的问天九式在麟的内力加持下很快来到了第五重的紧要关口。
麟本要为她护法,但其却接到宗门的召唤。
李逍劝其速归,“既是宗门急令自然是有事发生,您去吧,这里人迹罕至不会有人打扰,你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宗门的招唤铃一直未停,麟略作犹豫在她身旁设了道屏障,若有大型野兽快速越过必然触动机关。又送她一道符,若遇凶险可烧了这道符箓,他便会赶来救她。
李逍接过符箓,歪着头道:“以后我若是想你了怎么办,我还能再与舅舅见面吗?”
麟摸了摸她头顶,“有缘自能再见。”
“这话听起来好似敷衍!以我的武功怕日后遇不到什么危险,如果想舅舅了,我烧了符箓会见到您吗?”
“真是傻孩子……”宗门的招唤铃再一次响起,麟知道事情紧急,此次他能救下阿姐的血脉甚感欣慰,又摸了摸李逍头顶,“舅舅真要走了,你若想见,我们终能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