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憋红了脸,还在极力狡辩着,“你血口喷人!明明不是我干的,非要栽赃陷害呀,哪个收了黑钱啦?不是你引荐的渤海国人吗?是县丞办事不利,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县尉不冷不热地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都里镇、青泥浦、桃花浦、杏花浦、石人汪、橐驼湾,一直到乌骨江,哪处没有你明府的黑手呢?帮着人家疯狂抢夺海岛,把辽东这一带的岛子拱手送与渤海国人,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然后低价收购土肉,反手高价卖出,从中牟取暴利,肥了异族,坑了同胞,断了大伙儿的生计,欺行霸市从中渔利。”对于县尉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情的揭发,县令真得恼羞成怒了,他叉起腰耍起泼来,“你好!你是圣人,总是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背地里龌龊的很。哼,你就没有见财起意、没有欺凌弱小、没有损人利己过?”他的脑筋在快速地收索着,本打算罗列出对方的罪过,可挖空了心思一无所获,“有啦,你个花心大萝卜,勾引县丞的小妾,那个高句丽的女人,男盗女娼令人不齿。你竭力将县丞的罪过嫁祸到本县令的身上,既能讨好死鬼的姘头吧,又要整垮我呀,一箭双雕啊。”可人家没有一丝的惶恐,泰然自若摇着扇子,“你才是栽赃陷害呢,本人清心寡欲,乃是赵州和尚的俗家弟子,啥时候接近过女色?”他指着扇面上的字,赫然写着“吃茶去”,“把知足之足认下来,不去胡思乱想,才能常足。这是生活禅的开始,也是正宗的茶道之始。”石碑前的一幕被路人看得真真切切,其中包括从太白山一路追来的几个人,那死人的伤口明明白白显示着,不是用头撞碑寻的短见,而是用棍棒劈头盖脸打死的。郭岩、尉迟蕾、无量道人与老朋友唐傲天,还有门主的大爷唐怀义,当然少不了找侄子的老妇人、五圣教的玉蟾使凤瑶,和哪儿有事哪到的张多海。他们有正经事急着办,哪里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看热闹啊?便匆匆离开奔向海边。前方已经能看到碧波万顷的大海了,却从路旁酒肆里传来山呼万岁之声,这倒是出奇冒泡了,远离长安的边陲小镇,怎么会有皇帝驾临!难道是小皇帝出京来微服私访了吗?大家好奇地向窗子里望去,还真的有十几个人在下跪叩拜,嘴里不住地恭颂着“山哥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些人都是便衣打扮,眉宇间透着霸气,应该是平常说一不二的主儿。正当中坐着的这位,相貌平平,衣着朴素,低调得很,属于扔到人堆里即会淹没其中,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可往他的手指头和脖子上看就不低调了,黄金项链、宝石戒子明晃晃、金灿灿,发出炫目的七彩华光,尤其是大拇手指头上戴着枚祖母绿扳指。对于手下人的顶礼膜拜这位是心安理得,全没有诚惶诚恐的意思,看他的年纪不小了,绝对不会是长安城里的小皇帝。难道有人要起事造反?正当郭岩他们震惊猜测之际,受礼的中年人开口了,“好兄弟,以后有事说话,出来混是要相互帮衬的,我师父常告诫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不是我夸口,整个浪渤海国,乃至辽东,这么说吧,出了临渝关,我邢智山好使,由我罩着你们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回我们南下辽东,就是要打出一番天地。渤海国毕竟小些,广阔天地等着我们去施展呢,都平身吧。”一群小兄弟纷纷起身,有善于投其所好的奉承道:“山哥,你来辽东收购海货,囤积居奇,牟取暴利,大批的土肉运往渤海国去,留下少量哄抬物价,既可以讨大王的欢心,又能大攥他一笔啊。”头领只是对这个眼大漏神的家伙微微一笑。另一个长着仙鹤腿的小子很是不以为然,“邓焱,你是属□□的,看不到事情的本质,只能等人家做出来,你才如梦方醒。”他向头领点头哈腰道,“山哥是什么人?那是远见卓识的一代枭雄,能为了几箩筐海货,几个小钱,就屁颠屁颠地跑来吗?”他诡秘地扫视着其他人,“抢占海岛还有更深的用意,山哥,我没猜错的话,是要控制北边水路,以切断大唐与新罗的联系。效仿当年张保皋,独霸海疆。都说,跟狼吃肉,跟狗吃屎,我们跟着山哥混,前途无量啊。”“哼哼,张保皋算个球?无名无姓,有勇无谋的街溜子,充其量就是个走私抢掠的海盗罢了,不值得一提。我邢智山虽然暂时是渤海国的仁部尚书,却志在千里,要建立起自己的海上帝国!申锐,你昨天晚上的活干得漂亮,让他跑到青州去造谣生事,我们的千秋大业就要前功皆弃啦。你今晚要趁热打铁,把那个碍眼的也给做了,让人看不出破绽来。邓焱,你也不赖,劫来财宝和马匹正好可以用来招募护卫、四处打点,我想再添几艘战船,什么时候都得以实力说话。尤其是那匹花斑马,甚是称心。”他信心满满地拍案而起,“我要让辽东的人都知道,我邢智山是新海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