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狐疑的韩梦殷凑近了,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夏大哥,这出家是谁呀?到底是什么来头?”“韩老弟,这位可是个人物,你年纪轻可能不晓得,五十年前卢龙节度使是刘济,他对朝廷有功,被封为彭城郡王。刘济有两个儿子,长子刘绲,次子刘总,二人不睦勾心斗角。刘总性情凶暴,阴贼险谲,为夺父位,下毒弑逆,又杖毙兄长,禽兽不如,行径令人发指。多行不义必遭天谴,他虽称心如意坐上节度使的位置,可报应来了,父兄的鬼魂时时找他算账,吓得刘总寝食难安,吃斋念佛以求解脱,后来还真出家了,在辞职回京的路上突然暴毙,可有人说他是诈死,谭忠给做的假象,五十年啦,隐名埋姓躲进山里去了。”“是他,刘总!”官差头目吃惊不小,“都说那刘总心狠手辣,善使毒药有仇必报,是得罪不起的小人。哥哥吔,今天若不是你来了,我恐怕要招惹他了。夏大哥、道长、小神仙,带上你的朋友们,走,走,今日我请客,去桂花楼吃酒,为我的冒失赔罪。”于是乎盛情难却,在他的主动邀请下大家向城里走去。“韩老弟,你有没有留意?这一连串的凶案手法一致,似同一伙人所为。”判官边走边略有所思。“哥哥吔,我也不傻,怎能看不出来呢?是顺着运河一路北上连续作案,还都是各地管事儿的头头脑脑,还有一个特点你觉察到没?”见对方不解的样子,他环顾左右说道,“被害人不是姓王,就是姓窦啊,好像与这两个姓有深仇大恨似的。”“专杀姓窦的、姓王的呀?”矮胖的陶太白从他的身后伸过头来,“我听雷棚的说书人讲过,宇文家的后人最恨姓王的、姓窦的,据说当年宇文化及带着兵马从扬州回长安的途中,齐州的义军首领王薄,贪图宇文化及携带的金银珠宝,伪装成降附的样子投靠他。窥到可乘之机,王薄却私引窦建德攻进了城,活捉了宇文化及,并俘虏了他的部众。将其打入囚车,押送到河间,窦建德列举了他弑君害民的种种罪行,把他和他的儿子们砍下了脑袋。故此之后,宇文家的后代见到姓王的、姓窦的,便要痛下杀手,灭门绝户。”听到老头子娓娓道来,夏判官如梦方醒,“难道是宇文家的后人做的案?韩老弟,节度使派你缉拿孔目官家的血案,应该查查谁是近日从洛阳走永济河来幽州的,从他们当中找寻线索。”“夏大哥言之有理,可就我们几个人手太少啦,只怕是大海捞针劳而无功啊。唉,要是仁恭大哥他们不去渤海国就好啦。”官差哀声长叹显得力不从心。夏判官也是替他忧心忡忡,“是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上头逼得紧,下面扒层皮,本来就人手不够,又把刘仁恭他们派出去了。仁恭鬼主意多,他若是在,应该有些法子。”随后他又轻声问道,“我只是在衙门里听到一耳朵,说是京里派来了钦差,是奉了田中尉的指令,去太白山为皇上取龙鳞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啊?”“什么人?都是厉害角色,带队的是田中尉的亲弟弟,虽说没有爵位,可哪个敢怠慢他呀?还有田中尉的姐姐,人长得甜甜的,可是笑里藏刀,背后有人传她是中尉的姘头,惯使毒虫害人。他们带着从东都调来的漕官,共有二十多人,沿着运河一路北来,说是要去太白山摘龙鳞,为皇上做龙鳞盔甲的。”知情的韩梦殷眼神中透出鄙视和无奈,“这些仗势欺人的人渣,所到之处掘地三尺,向地方官府索要金银,说是什么擒龙款。哪个官员敢不给,敢得罪田中尉?以后还想好好为官不!那个女的又对我们李节度使说人手不够,欲打洞挖山直捣龙潭,节度使真是大度,满口答应不说,还极力推荐刘大哥有打洞的能耐,让他带人随钦差同行。”“哼哼,节度使是这样的,李可举也是吃五谷杂粮的人,是要讨好田令孜的嘛。而且仁恭真有挖坟掘墓的本事,要不怎么大家都叫他刘窟头呢。”突然判官哑然而止了,“难道是他们干的?我听人说,钦差刚到幽州时,节度使盛宴款待为他们接风洗尘,在宴会上田中尉的弟弟狮子大开口,要出天价的捐献钱。节度使便问窦孔目,想要他搪塞几句,就说库银不足,压低勒索金额,惹得人家好大不高兴。当天夜里窦家就遭受灭门之灾,我如今回想起来,会不会是因为孔目官的那几句话,被人记恨痛下杀手啦。”四目相视让人毛骨悚然了,两个当差的不敢再往下想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里面的事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韩老弟,我还是管管力所能及的吧。”夏传伟转移话题指着白衣道士,“道长的本事我最清楚,是一代名医,专治疑难杂症。老弟你不是总在抱怨弟妹肚子不争气,膝下无子吗?这回可是遇到贵人啦,王道长一定能让你如愿以偿,不日添丁进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