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换好鞋,拿了把伞就出门了。
好巧不巧,停下的雨刚好在她下了单元楼那一刻又倾盆而下。
季年撑起了伞。
空气中是独属于雨的清新气味,带着点泥土的潮湿,冰凉的风细到穿透骨头,在夏天里长得茂盛的绿树也被雨水打湿,吐出更加清透的颜色。
路边有小猫在叫,季年过去把它送到屋檐下。
好,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那件值得悲伤的事情是真的,可她感觉不到一丝悲伤,可她有点害怕进那个家。
季年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门。
破旧的楼道是久远年代专属的味道,可以穿越时间,她好像可以看到门内开门的季叔叔,笑眯眯地看着她。
然而开了门之后,她闻到一股刺鼻的尿骚味。
季蓉挡在门内不让她进来。
季年皱了皱眉,看着她。
季蓉递给她一个信封,说:“你别进来了,我知道你有洁癖。这个是爸留给你的,你回家再看吧。我们刚打算叫车把他送回老家,他生前就说以后要把他埋在老家。”
季年接过信封,纸张的表面有些返潮。
“我和你们一起回。”
季勇国的老家,应该就是她亲生父母的老家,只可惜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回去过,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现在他死了,她理应也是要回去帮忙的。
明明是夏天,却隐隐泛着冷意。
运送季勇国的是一辆货车,季成说只能约到这个,别的车不愿意送死人,还是在雨天。
他说他自己跟着车里的人送他回去,让季年她们两个女人再打一辆出租车。
天空还在下雨,只不过比刚才的小了少,是淅淅沥沥的细雨,雨点落在脖子上,季年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出租车里面的味道闻的季年头晕,她拉下了一点窗子吹风,瞬间好多了。
她今天只随便绑了个低马尾,并没有梳好,风把一丝长发吹到了她脸颊上。
车内很安静,渐渐地走在了季年从来没有去过的路上,像是在一座山上,外面是数不清的绿树,原本远处还是有一簇烟的,随着路途越来越远,各种工厂都被甩在了后面。
空气很沉闷,气氛也很沉重,还是季蓉先说话了:“你不看看这封信吗?”
季年手里一直握着这封信,她听了季蓉的话,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下意识低头看了看信封,指腹摩挲着,说:“等我回家再看。”
凉风肆意,季年的鼻子被吹的通红,连带着眼尾也染上了些红色,她依旧看着窗外,那本应该是她的出生地,最熟悉的地方。
天空是白色的,照着她的脸也格外白皙。
又一阵无话。
季年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跟着车走,她竟闻到了一丝自由的味道,可能是风的味道,如果她也能像风一样想去哪就去哪就好了,谁都不在意,只在意自己能不能永远地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