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掏出纸质地图看了片刻,道:“应该不远了,几里地吧。”
李莲花几口塞下饭团:“后面那群也快到了。该上的道具就上了吧。”
这是隐于半山腰的一个不起眼的村子,山林间稀稀拉拉的几块自留地里横七竖八种着不成气候的蔬果,道旁聚着几个黑峻峻裹着黑袍子的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此地山民。山道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早已在道旁等得不耐烦的黑袍们见状伸长了脖子。
四马奔驰而来,当先是一个红衣女人,牵着一匹空骑。看见人之后一手就勒住了两马。为首的黑袍人立刻上前招呼,使人牵过缰绳:”红特助,一路辛苦了,祭品的状态还好吗?”
“一般吧。”红姐语气敷衍,回头撇了眼身后和副手同乘一骑的长发男人。男人半闭着眼,双臂被铁链紧紧束在身后,这会儿那高大副手已利索跃下马,抱着腰把人扛下。
黑袍首领瞧了眼被扛在肩头死样活气的祭品,整张灰糊糊的脸都耷拉下来:“不是物理系s+高手么?怎么弄成这样?”
“之前被徐总修理得有点惨,中了枪,病了一场差点没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另一个戴着眼镜的副手面无表情回道。
黑袍首领放松背脊嗳了口气,疲惫摆手示意他们进村:“魔尊的使者明晚就到,以往比他条件好得多的都落选了,你们最好去西南角找个空地先把坑给挖了,完事可以直接扔,不至于措手不及。&ot;首领无奈摇头,似要摇去那些令人不快的记忆。
&ot;对了,护你们上山的那些人怎么回事?”他又指向那群七零八落脸上带伤的灰衣。
红姐头也没回:“不知道啊,好像路上被鬼鸟挠了。”
“什么鬼鸟敢在这雁宕山上行凶,我看八成是被女人挠的吧,就这点出息。”首领对着手下潦草一抬手:“把运费给他们结了,让那些晦气玩意儿滚蛋!”
农家屋舍里陈设简单,也算整洁。红姐拿出探测器上上下下扫过后点头:“这个房间是干净的。”李炎摘下平光镜,收好攥在手心里的金属箭头:“这群黑袍有些古怪,似乎是仙法系元神,却在义体上刻意隐藏了气息,还是谨慎为上。”
李莲花活动了下手腕和肩膀,对笛飞声道:“把小栗子叫进来吧。”后者却是一脸漫不经心:“那破鸟不用你操心,就让它在外守着吧。”
他从背包里掏出药剂和敷料:“先帮你换药。”
红姐一听,作势要走,却被李莲花叫住:“曲护法,他们刚说的西南角,可能有点东西。”
“好,我去探探。”红姐头也不回的离开。李炎转了下眼珠,留了句“我和她一起”,也跟了出去。
李莲花对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发了会儿呆,把视线移到笛飞声的睫毛上,轻轻叹道:“老笛,假如我明天……”
“没有假如,”笛飞声拆开他腿上的绷带,语声冷冽:“你要当不成祭品,我就把这里的妖魔鬼怪都宰了,要么我们都能平安离开,要么,我陪你一起。”
祭品(十一)
沉沉夜色中,手电白光打在潮湿泥土间的尸骨上。肩头“呀”了一声,引得那人一个手指虚虚比在喙前,破鸟偏过脑袋,拿尖尖的喙勾蹭了蹭他的手指,乖觉收声。
“八具都是男性,死因各不相同,每一处皮损骨伤处都伴有收缩蜷曲,俱是生前所致。”李莲花直起腰,声线沉沉:“确是虐杀无疑。但无论哪种死法,都有一个共通点,所有眼珠都不翼而飞,从眼周残留痕迹判断,是被利爪生生挖去的。”
他避开笛飞声伸过来接他的手,自行从尸坑里轻巧跃上,在空地上解下口罩,除去手套脚套,望着肩上的破鸟若有所思:“对眼球情有独钟,很像是某族的特有癖好。”
李炎就着手电光翻看手里那迭资料,片刻后出声:“有了,鬼车九凤,s+上古魔兽。传说以人类的怨恨绝望恐惧为食,相当于膏肓的升级版。”
“那便是了,虐杀只是表象和手段,这些祭品死得越痛苦,魔物从中汲取到的能量也越多。”
红姐抱着手臂生生打了个寒颤:“奇怪,鬼车列属上古十大恶兽,并非堕化元神,系统怎会捞这等大凶之物来这四区凡界?”
李炎摇头:“非也,九凤在楚地典籍【山海经·大荒篇】中亦被指为神鸟。各世界的传言典故有所不同,系统捞取元神也有其偶然性。这份记录说三年前这只九凤因熵量爆表,一落地即被扑杀。难道竟未死,被创神蔽于此间?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李莲花双眉微沉:“传说和记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将要遇见的这位魔使,确是只灭绝人性的凶煞无疑。无论明日结果如何,我都要手刃此魔,还望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夜色无边无际。
小村后山处的空地上灯火通明。一览无余的石台前,一群黑袍屏息敛声默默列队。而在石台下不起眼的树丛阴影间,也有几双眼睛瞬也不瞬望着台上那个四肢被漆黑长链扣住的长发青年。
青年一袭白衣,盘腿而坐,双目紧闭,形同入定。
“笛先生,你确定他能自己打开?那些是特制的电磁铐,并非用钥匙开启的机械扇齿铐。”李炎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高个男人。
男人肩头立着一只鸟,双臂交抱同样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这世间,不存在能困住李相夷的东西。”
李炎点了点头,又道:“引线一旦被点燃,二十秒后引爆炸药。我还是希望今夜不会用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