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不宁,据说前朝事也不少。那尔布大人因贪墨案下了狱,皇后替父求情,竟在养心殿外跪了一天一夜!唉,真是多事之秋,怪不得最近总能在宫里见到傅恒大人呢。对了,有一回我在长街看见纯妃同傅恒大人说话,便偷偷靠近了些,发现纯妃居然是在说璎珞的坏话!真是讨厌……”明玉一脸生气,话里话外透着嫌弃,想必也是对纯妃厌烦到了极点。
她素来心直口快,话都说完了才意识到不妥,悻悻辩解道:“哎呀,尔晴你、你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我笑道:“旁人说什么不打紧,重要的是,傅恒知晓令妃是什么样的人便够了。”
明玉惊愕地看着我。许是真的好奇,她微微低着头,一边摆弄袄褂,一边小心翼翼地轻声问我:“你不在意吗?我还以为你会很在意璎珞和……”
这回她倒是没把话说完。可我已听出其中的意思,想了想,慢慢回道:“说一丁点儿不在意,恐怕任谁听了都不会信,连皇上那样的天子尚且因他二人的过往而吃醋,我一介凡夫俗子,多多少少是会有一些想法的。”
明玉认同地点点头。我又顾自喃道:“可,与其说那些想法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感情,倒不如说是因为过于自尊,才会在意。”
明玉听不懂,目露懵懂地问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解释道:“打个比方吧,假设你不喜欢狗,有人却强迫你非要你养一条狗,你不得已养了,但那条狗始终不认你为主,整日对着别人摇尾乞怜,你心里定然不痛快,对吧?”
“那肯定呀!”
“狗是你的,你再不喜欢也会认为它是你的,可旁人却都说它不属于你,你自然会不痛快、会在意。但这种在意未必是出于你本身对这条狗有多么喜欢,而是所有人对于你是狗主人这一点的不认同与你的想法有所悖逆,惹得你在意罢了。”
明玉似懂非懂,自个儿琢磨了半天仍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勉强笑道:“尔晴,你怎么把傅恒大人比成狗呀!”
“这有什么的,狗男人狗男人,都那么说,无妨。”
话虽如此,我心口却莫名有些发闷,只得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一味怨怪这炉火太热。
明玉不能在宫外多呆,又笑谈两句便赶回家探亲。我让下人驾车送她去,再将她送回宫门口,回来时顺便接傅恒回府。
结果下人空车而归并告诉我,傅恒早回来了。
哦,可能是在书房补觉吧。我心想。
晚上,傅恒来与我共用晚饭,脸色极其难看。我以为他是累着了,并未多想,叫他多吃点疏肝理气的绿叶菜,还十分体贴地夹了一筷子放在他碗里。
傅恒盯着几片绿油油的菜叶,眉心越皱越紧,最后竟“啪”的放下筷子,丢下一句“我吃饱了”,便黑着脸走了。
怎么突然耍起性子了?我愣了愣,问杜鹃:“他怎么了?”
杜鹃亦不明所以,悄悄跑去向傅恒身边的下人打听,回来后同我说:“他们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了,只说少爷今日在中堂外的走廊上待了会儿,再回去书房便脾气不大好了。”
我叹气:“罢了,他最近实在公务繁忙,情绪不好也是有的,我不与他计较便是。杜鹃,你去告诉那些下人,一定要好生伺候着,都放机灵点儿。”
免得傅恒又来找我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