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前只以为你确然铁了心,再也不会理我。未曾想到,京朗他们去寻你,你竟愿意来看我、劝我。于我,就仿如于绝望中见了一束光。”
他复又垂首,于她发顶落下两个轻吻,
“原来,我若生了病、遭了难,你还是关心的。所以……所以我似溺水之人寻着浮木般,死死抓着这事,只望能得你关怀。所以……我利用了和圣上共商的落狱之计。”
宋烟烟捏着他掌的手,似自有意识般停了。
“圣上切知武成王必涉贪没,亦知三皇子和谢贵妃不可能全无干系,但他始终对谢贵妃和三皇子感情颇深,望能予他们改过之机。我未获三皇子涉罪实证,无有违圣上之意的依据。故而向圣上献计,以忌讳兄弟阋墙之名幽禁太子、投我入狱,松懈武成王防备,同时向谢贵妃、三皇子释放信息,只要他们未铸大错,及时收手,圣上仍是向着他们,愿宽待他们的。但实则,我心知,此举只会令三皇子愈发猖狂,进而暴露。只是圣上……且盼着二人回头,不愿看透罢了。”
“而我,那时见你仍关切于我,便于入狱前,交代京安务必在我被带走的第一时间,想方设法外传消息,望能得你多一些关心和关注。只是……我确未曾想,你竟愿意为我,冒着欺君之罪,向圣上和皇祖母呈情。这于我,简直似天上掉落了蜜糖般惊喜而无法抗拒,明知不该贪恋,却无法抵住诱惑。以至于,后来我再次装病,试图博得你一丝关怀。”
宋烟烟觉自个儿的手,不自觉颤了下。
他的掌心,分明方才还是热烫无比,这会子却无端端散着湿凉之感。
“所以……既然落狱本就是你与圣上之谋,那后来谢妍淇告你我欺君呢?”
宋烟烟话音轻幽至极。
“那本是谢贵妃挑唆了谢妍淇的胡闹,但她既闹了,全然不理易显破绽。故而顺水推舟,借着她那一番闹腾,提审你我二人,再令谢贵妃和三皇子信了此前落狱之事为真。”
屋内又一次陷落沉寂。
围拥着宋烟烟的臂膀愈紧,萧京墨终忍不得,哑声唤她:
“宋烟,我亦觉自个儿卑劣,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乏了。”
宋烟烟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撑于他胸膛,直起了身子。
初秋之夜,本不至于多凉。可乍然离了那胸膛的温暖,宋烟烟却不自禁颤了下。
房中唯一的椅,是在她梳妆台前的那一张。她此刻坐于他腿上,便比平时坐得高些,脚亦未曾着地。
欲起身去床铺,却是使不得劲,只得转身面对妆台,两手撑于台面。
只她双手方扶上台面,整个人便骤然被拉回了身后之人怀中。
他使了极大的劲,动作急而用力,她肩侧撞于那坚硬的胸膛,其实是吃了痛了。
但到底咬着唇,一声未出。
宋烟烟觉脑海一瞬空白,直到好一会子之后,才听得了萧京墨在耳边哑然急促之声:
“对不起,别推开我。我错了,别推开我,别推开我。”
“所以……”
方才松乏状态下,滋漫的困意已然消逝无痕。
初闻此事时,莫名的空落和寒凉也过去了。
她便这般任他抱着,听着他忏悔之声。思绪缓慢回笼,突地听闻自己带着极浓鼻音的话语:
“所以,本都是计谋。那,那日在殿上,你说的那些话,亦也是权宜之计吧……”
“不是!不是!不是!”
萧京墨哑声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