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富的第二天四年前。深秋时节,天亮的晚。拿着簸箕扫帚的春杏穿着一身靛蓝薄袄,怯生生的跟在一位粗使婆子后头,她们要赶在府上有动静前把院外过道的落叶清扫干净。昨天还下了一场秋雨,地上湿漉漉的堆着一层厚厚的腐败秋叶。春杏进府才两年,现在还是个没等级的小丫鬟。本来这清扫的活是单独分给婆子、小厮的,但她没什么根基人脉,小厮看她好欺负,再加上认了个管事婆子为干娘,便把今日分到了清扫活推给了她。一同分到活的婆子也只是看了她两眼,便指使着她拿上工具,领着人一路快走。拿着两把差不多有她一人高的竹扫帚跟一个大大的簸箕,春杏不敢喊累也不敢停下,抬头看了眼前头的刘婆子,她低下头咬牙坚持。等清扫完各个院子外的过道,此时天色已经亮了,院子里的丫鬟们进进出出,端水伺候洗漱的,负责去厨房提食盒的。看着她们身上穿的代表等级和院子的不同色薄袄,春杏眼里露出羡慕和向往。“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拿上东西走!”刘婆子扭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春杏喊道。春杏被喊回神,立马喊是,快手快脚的拿起扫帚跟簸箕,跟上刘婆子。两人匆匆忙忙的顺着直道往前走,在前院往后院的拱门处,刘婆子跟春杏正巧碰上一行人。春杏没敢抬头看,只竖起耳朵听刘婆子跟那人的对话。在得知是负责外院的王管事要带着人去见城主的时候,春杏忍不住抬头瞥了一眼王管事后头跟着的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当时心里就觉得这人长得好看,就像话本里说的小郎君。”春杏一脸复杂地回忆着说道,“后来没几天就听到说他是府里新来的师爷,住在外院待客的小院子里,上头的管事要挑几个丫鬟小厮过去。”“那时候我只是个小丫鬟心里自然是期盼着去的,但现在我则是庆幸我没被挑中。”春杏说。时衣眼巴巴的看着她,追问着道:“是后面发生什么了吗?”春杏点点头,“从小丫鬟里挑了两个人过去,其中有一个还是当时跟我住一间通铺的她叫小花,不过管事嫌这个名字不好听,便改成春花。”“三年前那人娶亲,娶的是王家小姐,我其实有见过那位王家小姐一面,那时候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着她顿了顿,“后来有一天早晨,春花来找我了,她哭哭啼啼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我看她那个样子,心中一个咯噔连忙追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只是使劲的哭也不说话……再后来,我听到传闻,春花被欺负了,她不是自愿的,但是没办法。”春杏说,“那人自知有错,求到城主面前。而后春花进了那人的宅子,半年后春花便没了。”“还是春花爹娘把事闹开了,我们才知道春花没了的事情。据说春花没了的时候,还怀着五个月的身孕,人是被活活打死的。”春杏默了默,垂下眼睫,“那个人欺负了春花,求城主把春花要了过去,但却没好好待她。”“其实那人求城主把春花要过去的时候,怀有身孕的王家小姐来城主府大闹了一通。指着那人的鼻子骂他忘恩负义。听说娶亲的宅子都是王家给王家小姐的嫁妆,他却花着夫人的嫁妆花天酒地,在外头养外室。”春杏默默地说完,沉顿了一会儿,似想要时衣附和她一般,继续数落道:“可不止呢,这人呐当以为自己高人一等的时候,就惯会暴露出见不得人的一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毛病。”听完这些,时衣便沉默着不出声了。春杏看着她这样子以为是被吓到了,连忙出声安慰,“你也别怕,见到那人就绕道走,在外头特别是城主府他是不敢乱来的。上次春花的事,城主可是狠狠责罚过他。”说完她怕时衣不相信,左右看了看,凑近了小声说:“我听在城主跟前的伺候的小姐妹说,他最近过的可不顺了。看情况城主似乎打算收拾他呢!你放心好了,他最多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时衣愣住,抬起头眼睛发亮的看着她,“真的?”春杏忙着手里的活,恶狠狠的点点头,“可不是!近来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就你们酒楼那个下毒的事,我们心里都敞亮着呢。那王家不就是仗着姓高的在城主府当师爷么,哼哼,等这个师爷没了,看他们哪来的作福作威!”时衣心中一转,顿时那些小聪明什么的也不敢耍了。感情这城主心里亮堂着,就等着抓住这把柄好一口气撸了全结果了呢。也难怪那王家少爷见天的带着人上门砸东西,也不见徽城长街上巡逻负责治安的侍卫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