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爸妈今天就到。”牧安平坐直了身体,“怎么和我爸妈说了啊?我这不是没事嘛。”“听说你被送来时谷心美的情绪很不稳定,跟着来的谷小宝拒绝签字承担责任。最后大夫告知了医院的总值班,用你的手机联系到了你爸。医院对你爸说明了情况,又征求了他的同意后才做的手术。”牧安平弯了脊背,坐了回去,眼睛盯着雪白的被子一眨不眨。边晓钧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很难受,“你睡会儿吧,等小冬来了我喊你。”牧安平点头,被边晓钧扶着躺下。过了两分钟,他刚刚有了些睡意,敲门声忽地轻轻响起。边晓钧去开门,来人是谷心美。谷心美一夜没睡,眼下挂着青黑,难掩憔悴。她进来后看到牧安平醒了,开心之余也很激动:“安平,你没事吧?”牧安平微笑着摇头,“没事,别担心。”“安平……”谷心美想要道歉,为弟弟,也为自己。牧安平看到她脸上的歉意,拦住了她:“小宝呢?”想起小宝,心里的失望和悲伤又泛了起来。谷心美不在意地说:“不知道跑哪去了,不用理他,没钱花了他会打电话。”边晓钧见牧安平有谷心美照顾,等两个人的对话告一段落,对牧安平说了再见,回了学校。他神色淡漠,全程没有和谷心美说一个字,看她的眼神也不带一丝温暖。谷心美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她早就和牧安平商定好了,与他的朋友没有交集,边晓钧对她的态度是友好还是厌恶都没有关系。她和牧安平说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话,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有醒了的病人,也有来送饭的家属,还有将要下夜班的护士穿梭在各个病房里查看情况。沈为先和夏小冬也在这个时候不约而同地到了医院,他们一个手里提着妻子煲的乳鸽汤,一个手里提着用饭盒装的早饭,都是有备而来。进了病房,看到谷心美,沈为先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你怎么又来了?嫌他伤得太轻?”谷心美慌张地站了起来,右手还在和牧安平的左手紧紧牵着。牧安平劝着:“师父,不关她的事,她也不想这样。”“她不想?她弟弟惹了事让你去挨打,她还要拉着她弟弟不让去帮忙。她不心疼你有人心疼你,让她滚。”“师父。”“牧安平!你还想被她祸害成什么样?你这右手搞不好就要废了,到时候你画不成画,没了前途,她能跟着你一辈子?”牧安平脸上的血色尽退,他想到边晓钧问的那句“后不后悔”,原来更多的是在问这个吗?沈为先指着神色慌张的谷心美,让牧安平看。“你瞧瞧,说你没了前途她就吓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还执迷不悟,想不明白?”牧安平顺着师父的手指看向谷心美。谷心美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惶恐,确实是被吓到了。“师父,心美不是这样的人,您听她说。”他转而对谷心美说:“心美,没事。没了右手我还有左手呢,最多就是再花几年的功夫,锻炼好了一样用。你快和师父说,你不是这个意思。”谷心美用力摇着头,她的心里很乱。她没有想到后果会这样严重,若是如此,拼着挨上两刀她也会帮牧安平挡住那些攻击。她的紧张与惶恐的确是在担心牧安平,可是沈为先提了,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弟弟的话,担忧起了未来。她手里的钱不多,做生意却不是百分百可以成功。牧安平健康的时候她还有一条退路,若是这条退路也没了,万一生意失败,本钱赔光,她该怎么办?她没有学历,也没有技能,却有瘫痪的奶奶和上学的弟弟。还有,她今年二十九岁,青春远去,就连从前的那些日子也回不去了。谷心美在慌乱无措中,问了一个没有经过大脑的问题。“安平,不能画画了还能去考前班教学生吗?你不是说过那个工作只需要指导,很少自己动手吗?”两个人想要在一起一辈子,只有爱情是不够的,还要有牛奶和面包。谷心美这句话放在日后去问并没有什么大碍,然而不该是现在。牧安平觉得心脏被重击了一下,痛得他眉头都皱了起来。一旁的沈为先怒喝谷心美:“你说的还是人话?”谷心美终于发现了不对,连连改口:“不不,师父、安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她说不出来,因为她说的是心里话。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夏小冬突然说:“心美姐,我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