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润湿的黑卷发丝勾在侧脸,雨水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淌。
五条悟倒是无所谓这些雨水会弄湿公寓的地板,他一句调笑尚未出口,少年却抬起头。
“滴答。”雨水滑落。
的确是一场险胜。
黑卷发少年脖颈侧方被咒灵的利爪划破,光从拿到窄而深的伤口就能窥见当时的惊心动魄。
恐怕若不是躲闪及时,破开的就不是侧方,而是决定生死的气管。
五条悟微不可见的蹙眉。
那道伤口很深,从伤口处蜿蜒下去的血迹已经染透大半衣服。
只是他穿着黑色的兜帽衫,所以才不慎明显。
伤口因为许久没有处理,又一直被雨水黏着,已经有些许泛白。
“我可不会对别人用反转术式。”白毛男人摊手,“不负责任务后的抢救活动,你现在去找硝子还来得及。”
对方却并非接话。
那只扣在门板边缘的手力道很大,略微颤抖着,指节都泛白。
好似要把钢化门戳出窟窿。
半响,松田伊夏终于抬头。随着重力,兜帽同雨水一起滑落。
五条悟微顿。
对方实在受了不少伤,头上估计是缠斗时摔出的破口,被雨水洗过后混着血往下流。
顺着凌厉的眉骨向下,然后流淌进眼睛里。
乍看下好像一颗要落未落的血泪。
但白发男人知道不是。
相处两个多月,他已经摸清楚了对方的性格。像是没长泪腺一样,被自己联到精疲力竭也只是咬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中很少出现除了生理性泪水外的东西。
他轻轻喘息,终于开口:“……我又看见他了,五条……”
第一次,松田伊夏抬头,第一次吐出那个称呼:“老师。”
那双异色的诡谲眼眸深处几乎是恍的,好像什么东西崩塌,又有什么东西在重建,但无论怎么样起伏,最终都会融化在流淌的熔岩般的罪厌中。
开口那刻,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照亮他的眼眸。
那一刻,他好像真的是一个迷惘的学生,几近绝望地将那个问题推到自己唯一的老师面前,祈求对方给自己一个答案。
于是五条悟摘下眼罩。
明亮的双眼像是另一盏灯,照下,如同宣判。
“atsu。”那张属于成年男性的脸在褪去所有表情时,因为过于俊逸的眉眼显得分外锐利,像柄刀,“我的六眼,并不能看见。”
少年的嘴角僵硬地勾了勾,扯出道难看的弧度,如同在和谁较劲。
半响,他松开手,整个人泄力般往门板上靠去。血水已经在楼道里积了一滩。
“呜哇。”眼罩落下,五条悟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咋咋呼呼过去,“可别死在我家门口,要不然五条老师可是会被教育界司法审判的!”
一米九几的身高让他顺利将人半揽在自己身上,长腿一迈就准备去咒高的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