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开锁开门的声音,李叡缓缓睁开眼睛,以为是刚才走的人複返,见到竟是李岱,微微错愕:“你怎麽来了?”
李岱上前,焦急相问:“叔父,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得知您在此后,我数次上控,但都被告知此事他们无权受理。您和我说说发生了什麽,我要面圣为您求情直诉。”
李岱摇了摇头:“不可,我自知罪孽深重,有此下场,是我的报应,也是我赎罪的方式。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必再想着为我做什麽,更不要因此憎恨朝廷,憎恨陛下,憎恨……任何人。赵郡李氏,以后就交给你了。”
李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费尽心思进来,只见到一个一心求死的叔父。他不解:“叔父何出此言?即便是擅长宫闱,也罪不至死,您何故如此……”
话到这里,李岱猛然想起最近关于荣宁郡主身世的一则流言。
那则流言说她并非郑家人,乃是安阳公主与其他人所生。
至于那个人是谁,即便流言漫天,却是不得而知。
此时此刻,结合叔父一心求死的态度,和讳莫如深的神态,他瞬间如若触电,不由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了一块儿:“莫非,与京中近来有关荣宁郡主的身世有关?”
他忽然想起,他很小的时候,安阳公主曾经率军至河北道,与叔父共同抵御外族入侵。
当时他虽年幼,也知道他们二人曾花前月下,良心相许。
莫非,是那时候……
他望着李叡沉思,后者沉吟片刻,随后重重颔首。
想起前世他对亲生女儿的种种,李叡悔不当初,满脸痛苦:“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也怪我知晓的太晚了,以至于酿造了很多的错事。我得今日之结果,全都是我的报应。幸而此事事关皇家,陛下封锁了郡主生父的消息,也不至于牵连赵郡李氏。”
不连累赵郡李氏,是李泠与他谈的条件。
早上她也来过,一身黑衣,带了一杯毒酒,问了他很多事情。
问了他与安阳的过往,问了他是怎麽知道她的身世的。
他逐个回答她的问题,“我与你母亲,当年共同抗敌,是能够把背后交给对方的情谊。一来二去,互生情愫。我们曾在文殊庙前许下承诺,‘此生以心相许,必不负卿君,如有违誓,必将祸及后人,生男为盗,生女为娼。’”
“可她回去之后,转头就送了一封断情书到冀州,与郑隋成了亲。在很多年里,我也以为你是安阳与郑隋所生,直至……”
李泠冷声问道:“直至什麽?”
李叡不答反问:“你可相信人或许是有前世的?”
听此,李泠擡眼看了他一眼,并未作答。
李叡继续道:“说起来你或许不信,今年某一夜,我突然‘梦’见,上辈子我做了很多错事,直至间接把你害死,才得知你的身世。梦醒之后,我开始悄悄探查,想尽一切办法,终于找到了当年为安阳专职安胎,已经告老还乡的黄太医。在我的逼问下,他告知我实情,虽然对外宣称你是早産降生,但你其实是足月落地。根据时间,不难推测,确实是当年安阳与我在冀州之时,就已经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