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为她所抄,岂非说明,早在父母成婚之前,母亲就怀上了她?
若是如此,她或许不是早産,只是对外宣称她早産……
思绪一旦放飞,便开始胡思乱想,郑泠猛然意识到这个,烫手似地放下经文,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暗暗责骂自己:“打住,休得再胡乱思量!这是对母亲的玷污。”
她深觉那个想法过于可怕。
可怕之处,不在于母亲是未婚先孕,再嫁给的父亲。
毕竟大豫民风开放,男女之间,先有私情而后成亲也是常有的。
她更怕的,是假设这个一旦猜测成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被人知,这会让已故的父母在天之灵,还不得安息。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撑在桌案继续深思。
金钏女萝见她一脸苦恼,面面相觑,交换眼神,确认对方都不知发生了什麽,便关切道:“郡主,您这是怎麽了?”
郑泠捂着脸,“没什麽,我在想事情,你们都出去,离远一点,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两人带着满殿的宫女退下,郑泠时而看满纸经文,时而看药师佛像,冥思苦想。
满室寂静之中,唯有灯火跳动。
郑泠坐着一动不动,只有纤长的手指摩挲着那行‘顺德四年冬’的年岁字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合理的可能。
一卷手抄佛经,不一定是为她所求。毕竟整个天下,都崇尚佛理,人人皆是佛教徒,人人皆会念佛经,人人皆会虔诚发愿手抄经文。
母亲身为镇国公主,心怀天下,她手抄一卷《药师经》为天下人发愿祈福,又有何说不通的?
是了,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只怪她先入为主,看见此经,想当然的以为这是为了还未出生的她所手抄。
想通这个理由,郑泠的心放宽了不少。
她将这些经文整理好,重新放回箱子内,打算喊人收纳好这口箱子,紧闭的大门忽然从外间洞开。
听见门开的声音,郑泠以为是金钏她们进来,“你们来的正好,快进来帮我把这口箱子擡进去。”
她背对着门,不闻回应,便转身过来。
只一转身,她就如临大敌,浑身都起了寒颤,开口却是色厉内荏地呵斥来人:“放肆!深宫重地,你胆敢来此?!”
李叡见她的反应,好像一只受了惊的刺猬,瞬间竖起浑身的刺。
怕吓着她,于是他朝后退了两步,放低了姿态,放和了声音解释道:“方才宫宴之上,郡主派人召见臣于麟德殿,故而臣应召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