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点头,川昱凑过来问:“你要让他给你照相?”何遇乍然笑了一下:“你紧张?”“紧张什么?”“跟我照相。”他舔了下嘴唇:“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何遇便回:“你答应了。”川昱皱了下眉,看着她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带点儿坏且扬扬得意的笑来。有的女人擅长温柔,有的女人擅长高冷,但川昱认为,何遇擅长坏。她坏起来鲜活且有情趣,能将这个字的贬义逆转为一种超脱褒义且让人上瘾的东西。两人并排站在镜头前,照相馆老板端起相机瞄了两下后还是放下了:“哥们,看镜头,媳妇拍完一准儿还在的。”何遇像是没听到这个称呼,单手捋了一下鬓边的头发,侧过脸见川昱脸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温和。她兴致起来了,将原本捞住他的手偷偷伸到腰后隔衣抚了两下他的脊柱。川昱神经一紧,何遇上一次摸这儿是在马背上吻他,再上一次,是在他的卫生间里试用新装的淋浴……特定的动作,条件反射似的总能勾起他特定的回想,而这一次十分暧昧。他眉心微微皱紧,像是聚精会神地在用意念捉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咔”一声,照相馆老板按下了快门键。“唉,动了,好像太严肃了一点儿,没事没事,重拍一张吧。”“我看看。”何遇走到老板跟前,显示器里是很简单的蓝背和两张没有任何化妆品修饰的脸,并排站在一起时,川昱要比她高半个头,同样的站姿,一个脸上有几分狡黠,一个却十分严肃。“挺好的,就这个。”她接过相机拿给川昱看,他也点了头。老板麻利地打印了相片给她,何遇接过给他转了账,拿上那台坏相机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说:“这个,有人问起的话就说是我自己带过来的,懂?”老板心想谁会闲得无聊问这种东西,脑袋却已经点了点,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人了。“奇怪。”他嘀咕了一句,坐在门廊下盯着手机收款页面数了起来:“个、十、百,嘿,小两千。”“小老板,什么生意这么赚钱啊?”“关你屁——”话还没说完,一个戴着遮阳帽的女人和一个墨镜男出现在了照相馆门前。一见来了生意,老板立马从门廊上站起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嘿,顺口接的话别介意,这不,前两天接的一个旅拍的活儿今天付了尾款,本来一千八,我拍得好看人家还多给我两百。怎么样,两位是拍证件照,还是拍点儿什么呀?”墨镜男没作声,径直走进屋里拿起了老板刚用过的那台相机。新东西,不比那台旧货砸了赔两千反而赚,老板心疼得紧,赶紧窜过去握住相机肩带说:“对不住,兄弟,店里只拍照不租相机。”墨镜男没撒手,手臂上的肌肉应激般鼓了起来。女人笑了一声,蛇尾似的手绕上了墨镜男的手臂,嗲声嗲气地跟老板说:“刚才我还看到有人来租了呢,怎么我们就不行了?放心,钱少不了你的。”老板抿了下唇,低眸扫了男人的手一眼,同样是布满厚实均匀的茧,但分布位置告诉他这手绝对跟玩摄影没关系。“哪能啊,天地良心,我这儿从来就不做这个生意,刚才?你说骑马来的那俩?她在我门口拍对面的景,结果被街上的皮孩儿碰坏了,她进来问我认不认得是谁家的孩子,那相机是她自己的。”女人问:“真的?”老板还没答,墨镜男便沉着嗓子咳了一声。女人随即一脸刚才只是随便问问的表情叹了口气:“好吧,不能租就算了,真没劲。”老板后知后觉地回:“真的,你们是来这边徒步旅游的吧?我这儿有蒙古族民族服饰出租,姑娘你这头发染得好,穿个民族服饰拍照肯定好看,不然我这儿还可以……”他转身放了相机,拿两张游客照样片的工夫,女人已经拉着墨镜男走了。他舒了口气,走到门口瞅了瞅过往的行人,又将门口的招牌往街上摆了摆,嘀咕了一句:“今天净遇到些什么人呀。”(四)离开照相馆后,川昱问道:“你觉得是有人故意的?”“说不好,我本来以为那两个小孩是配合照相馆老板讹钱的,可压到一千八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虽然这台相机是个平价旧货,但我试用过,感光什么的都没问题,给个两千,不亏也没什么赚头。”何遇骑在马上抱着那台旧相机,任由川昱牵着在街道上走,又继续说道:“可要说是意外……”川昱分析:“不是意外,第二个小孩就是瞄着你的相机撞的,当地经济不景气,没人会一次性给自家孩子买那么一大把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