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跌,关于李瑶的事,我问你答,若是再如疯狗狂吠,我就命钱大再堵上你的嘴,可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跌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他疯狂点头,只求钱大把嘴上的布拿走。
“哈!你问吧!”
季夫子想了想,此事事关李瑶的真实身份,他那家丁钱大是个嘴巴把不住门的,于是命他把布给自己,让其出去了:“夜深,你且回去休息吧!”
“可夫子,这个贼人很危险。”
“没事他捆着在,而且他不是贼人,他是李瑶学子的父亲,你且放心去吧!”
“啊……还真是啊!”这叫钱大实在难以相信,但季夫子都这般说了,他也只能退了出去。
晚上是他兄弟值班,他此刻可以回家休息,既然夫子无危险,他给弟弟交代几句便回去了。
瞧着钱大离开,季夫子这才看向李跌,“李跌,你是故意的?”
“季夫子,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是你求着我让李瑶去书院的,还说她若是不去,我那长子便也无法读书,我爱子心切啊,怎能不从。”李跌见季夫子急了,他反而不急了。
这不就是他最想看到的吗?眼高于顶的季夫子发现自己竟连爱徒的性别都搞错了,真可笑啊!
“你……当初你怎么不告诉我李瑶她是女子?”季夫子恼怒:“你若是说了,我必不可能逼你。”
“季夫子你说话要讲求根据,我是不是说了她不读书,是你非逼着我让她去的。是你季夫子男女不分,如今还让她去考童生,季岚,李瑶登科之日,便是我李家你季家抄家斩首之日,我李跌不怕,有你季府百年清流作陪,黄泉路不寂寞。”李跌笑,季夫子越骂他,他越高兴,仿佛这样能比这人人敬仰的季夫子高上一头。
“李跌,你……属实小人。”季夫子气急,他知道李跌不是个东西,却没到其人比他想得还恶劣几分。
“季夫子,别跟小人斗嘴了,如今当务之急是解决李瑶,她不能再读下去了,以她的天赋,说不定真能考中状元,可她出头了,被发现了便是咱们一起死,你是她师父,她最听你的,那小女子犟得很,如今只有你能说服她了。”
“实在不行,你让书院开除她吧,当然我那长子李元不能开除,他还要继续读书,我李家的希望都在他这个男子身上。”李跌再一次强调男子,便是要狠狠地戳季夫子心窝子。
“李跌,都什么时候你还在想你儿子,你明知道李瑶痴迷读书,李元根本不喜欢读书,你还如此这般,这世上哪有你这般偏心的父亲?”季夫子看着李跌痛心疾首。
“季夫子,若是李瑶是男子,这般天赋英才,我自是捧在手心,就是日以继夜也供她科考,可她是女子啊!女子怎么科考,怎么当官,怎么带领我李家翻身。”
“女子,女子怎么了,凭她的才学,就该中状元,就该做大官。”季夫子急了,他眼眶通红,为李瑶不值,也恨李跌这个做爹的从未为李瑶考虑过半分。
“季夫子,你说给我这个商人听没用,这世道就是如此,世道说商人地位最低,所以商人受尽屈辱白眼,世道说女子不能读书科考,她便只能在家相夫教子,自古便是如此。”
李瑶那张脸和李跌这张奸诈阴险的面容重合,明明是相似的五官,组合起来却是全然不同的样貌,怪不得……怪不得初入书院,李瑶便有如此悟性,原来不是所听所看所悟,而是感同身受。
他的弟子做官是为自己也是为了数万同她一般的女子。
“李跌,你不配为爹。”
“季夫子,我自不如你配做,但可惜她爹是我,您还是快想想办法吧,怎么说服李瑶那个犟种,我可怕死得很。”
季夫子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心里迅速做出了决定:“李瑶的事我自会处理好的,但不是现在,九公主仍在橙县,李瑶不能离开书院。”
“容妃看中了李瑶的文采,意属她做皇子伴读,因其女子身份,我已用其身体虚弱推拒,恐其不信,若是有人向你打听家中次子,你记得说她身患隐疾无法出远门,可记下了。”
“皇子伴读?”李跌双眼放光,“李瑶不行,李元可以啊,他是男子,也在书院读书,还比李瑶大上两岁,年纪大,会照顾人,做皇子伴读正合适。”若是李元当了皇子伴读,运气好尚公主,运气差些,娶个官家女子,到时让亲家运作一番,岂不是富贵荣华指日可待。
“李跌,不要异想天开,公主不比夫子我脾气好,公主一怒,伏尸百万或许会犹豫,但杀你一个小小的商人,自是不在话下。”季夫子生怕李跌去公主面前找死,立马出声警告。
“知道了,知道了!夫子给我解开吧,我手脚都麻了,再不回去,夫人孩子要担心我了。”李跌敷衍应答,心里却在想怎么到公主面前推荐长子李元。
这泼天的富贵李瑶接不住,但他李家要接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