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出的治河三策,只要是沿河百姓,没有不知道的,更遑论他们这些读书人。
孙悦白又不一样,孟大人的年纪论起来比先生还大一些,但先生处高居显,炙手可热的时候他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地方小吏呢,但只论深入百姓,为百姓干实事儿,孟大人要更盛一筹,总的来说,先生不够接地气儿。
“二人建树不同又有什么好比较的,不过我想着年轻人又有几个不曾羡慕先生当年的意气风发。”安殊亭其实更倾向于走群众路线,但孙悦白的厉害也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又是自己倾慕之人。
安殊亭凉凉一笑,扫了企图挑事儿的贺知州一眼,细长的毛笔不遗余力的戳向贺知州。
贺知州猛的闪开,一边用手挡,一边忍不住嚷道,“我就是随口一问,又没说先生坏话,你至于么,就算先生是你恩师,我也是你好友不是?这么狠心。”
“你还是当个哑巴比较讨人喜欢。我的热闹那么好看吗?”安殊亭一下没扎到,将毛笔砸向他。
贺知州一把接住,捏在手里把玩,盯着安殊亭,若有思索,“算我理亏,你是个良心人,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
他是真的好奇,他后来问了安殊亭也知道那副工笔之所以被孙悦白看重,是因为那是一副设计精巧的水利修建图,很明显,他这位好友的才华点在这里,这不是和孟大人相投吗?偏偏如今好友已经算是入了孙悦白门下。
安殊亭见前后左右已经有几双看似沉默,实则早已静竖起来的耳朵,果断闭了嘴,随手翻阅起桌上的书籍。
贺知州也意识到不妥,看了周围一圈,其他学生见他望过去都移开了视线,他这才哼笑一声,直到望见讲堂里靠前唯一还空着的位置,他忍不住往一边探了探身,又扯了一下安殊亭搭在桌子上的胳膊,转了话题。
“你有没有发现万安和消停多了,往日他可是最爱出风头的人,这段时间沉寂的很,最近几天更是连人影也见不着,今天这个时候了,他还不见人。”
听贺知舟说到万安和,安殊亭垂眸,睨了贺知州一眼,“别拉拉扯扯。”
他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和任何人都要保持距离。
说罢扯回衣袖,不再理会贺知州。
见安殊亭一副嫌弃的模样,贺知舟简直服了,这个人到底会不会听重点,“我说万安和,万安和,那个人才华是有,但心眼着实不大,你可算把他得罪狠了。”
看看,人不在,指不定跑什么地方使劲儿去了。”贺知舟点了点万安和的位置,现在还空着,他觉得自己为了这个好友简直操碎了心。
万安和是个很会抓住机会的人,比如从前的先生,但因为安殊亭,先生对他不如从前,贺知州才不信万安和会无动于衷。
尤其是他注意到,万安和这段日子往山长那里跑的勤快,就知道对方准备从山长那里使力,今日是开讲的日子,凭那人向来的习性,这时候还没到,就知道应该是得偿所愿了。
“你和万安和有过节吗?也不嫌厌烦的时时刻刻盯着他。”说起万安和,安殊亭放下了手里的书,即便年万安和看似暂时退让,安殊亭也不会小瞧他。
第068章3。18
安殊亭目光掠过万安和的位置,“最近这段时间,先不用管万安和,你就专心再看看书。”
这间讲堂里得学生,有很多就要参加今年的院试,一部分是有实力下场了,有一部分则是为了试试水,心里未必没有走狗屎运的侥幸。
贺知舟就属于后者,但这会儿他竟然还有心观察万安和。
“不是你让我多注意他的吗?”贺知舟翻了个白眼,之前还是安殊亭说请他帮忙注意一下万安和。
摊开桌子上的书,懒懒的用胳膊支着桌子。
“我是让你帮我注意下他,而不是让你忽略自己的事情,只注意他,虽说你院试很大可能就是重在参与,但搏一搏也很有必要。”
安殊亭看到贺知舟不以为然,挑了挑眉,“你真的太关注他了,知道这像什么吗?就像一个看不得别人好,然后跳来跳去那啥。”
安殊亭想了想,为了让贺知舟深刻警醒,亲身说法,“想想我爹,安大人,厉害吧,当年是不是身边也有这样的人,后来那些人怎么样了?”
“那怎么能一样?”贺知舟听安殊亭将万安和与知州大人相比较,又将自己比作那些跳梁小丑,他知道安殊亭没有恶意,却只觉得满心荒唐。
安大人是什么人,地方大员,仕途坦荡,万安和是什么人,连个小小的秀才都不是。
安殊亭扬了扬眉毛,背微微后仰,这是一个极为放松的姿势,“当年那些处处和我爹不对付的人,每一个都是你这么想的,后来他们又在什么地方?”
贺知舟一愣。
那些人在什么地方,他完全没有印象。
他们家将安大人视为榜样,这辈子最大的理想目标也就是像安殊亭父亲一样,带领家族由商转为官宦人家,所以对那位大人当年的发家行迹如数家珍。
连他也不清楚那些人如今的处境,这也说明那些人大都岌岌无名,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窝着。
安殊亭心理竟然这样看好万安和吗?这样想着,贺知舟咬了咬牙,对上意味深长的安殊亭,下意识的扫了一眼万安和的位置。
他原本的笃定动摇了。
“来了,来了,孟大人他们到了。”一阵惊呼声,讲堂四周躁动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安殊亭也不管贺知舟神色变幻的模样,看在这位同窗人还不错,他也只是提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