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戴宗就读完这道魏相上来的密奏。
刘贺这才开口问道:“你如何看待此事?”
“魏阁老不负圣望,将徙民之事办得很漂亮,是大功一件。”戴宗满是钦佩地说道。
“绣衣卫雒阳站派人送来消息了吗?”刘贺不置可否地问道。
“昨日子时就已经送来了。”
“与魏相这密奏中的内容,可有什么出入?”刘贺问道。
“并无出入,所有的细节,全部都能对上。”
“昌邑郎和羽林郎中的绣衣使者,送来的消息可与之有出入?”刘贺再问道。
“也已经对过了,三者并无出入。”戴宗回答道。
直到这时,刘贺终于完全相信魏相密奏的内容了。
“魏相确实为大汉立下了大功啊。”刘贺出言赞道。
如今,天下大势动荡多变,刘贺要重用很多人,但是对他们的信任仍然要有所保留。
此次派魏相到三郡督促百万之家徙民平陵,自然是相信魏相的人品,但是仍然要让绣衣卫从中监察。
这看起来是一种不信任,但实际上不管是对魏相还是对刘贺,都是一件好事。
就像现在,刘贺完全确定了魏相的秉公执法,那么就可毫不犹豫地支持他了。
“他们……在北阙广场上跪了多久了?”刘贺向北边平视说道。
“加上今日,已经是第七日了。”戴宗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长安民心如何?”刘贺问道。
“民心未见异动,百姓只恨自己不在三郡,不能买到便宜的土地。”戴宗笑谈道。
“南军北军的军心如何?”刘贺再问道。
“南军北军军心稳定,只恨自己不能像袍泽一样,到三郡去立新功。”
“儒林可有什么异动?”
“寒门儒生皆称陛下仁善,士族儒生……”戴宗说到这里,有一些迟疑,并没有把话讲完。
“此间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有什么避讳。”刘贺平静地笑道。
“士族儒生说陛下暴虐癫悖,若不听谏,大汉恐有亡国之兆!”
“那以你所见,朕要不要听下面那些人的谏言,按照他们说的做?”刘贺似乎自言自语地笑道。
戴宗后退了半步,弯腰低头,没有接话,这不是他能置喙的事情。
“这半个月,公车司马室多收了多少关于上奏此事的奏书?”
“多收了五千封奏书,一半弹劾魏阁老的,另一半是劝戒陛下的。”
平日里,公车司马室一日能够收到两百多份奏书就已经算多的了。
这半个月,一日足足可以收到了五六百封奏书,难不成是大汉的官员一下子变得勤政起来了?
这样反常的现象,如果说没有人在后面串联,刘贺是绝不可能相信的。
而这串联挑事的人,恐怕也跪在这北阙广场上吧。
刘贺站在此处,是看不到北阙广场上的光景的,但他知道跪在下面的都有哪些人,甚至还能猜出来他们是如何议论自己的。
这些人跪在那里,看起来卑微至极,但是实际上,却透露着一股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