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尽情地向大地倾泻着热量,毫不吝啬。
这些豪猾只是在日头下晒了片刻,一个个就额头冒油,像是被放到炭火上烤过了一样。
比头上的日头相比,心头的焦急更灼人。
谁知道昌邑郎什么时候冲到他们的家宅去呢?
一旦冲杀到他们家宅的门前,那他们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经营就毁于一旦了。
众豪猾在这双重的煎熬之下,又跪足了半个时辰,负责通传命令的门亭卒终于再次露面了。
“魏阁老醒了,在正堂等候各位,各位可以进来了……”这门亭卒拉着声音不情愿地说道。
跪在地上的一众豪猾大喜过望,连忙站了起来,准备从昌邑郎让出来的缝隙中钻进去。
但是门亭卒却伸手拦住了他们,慢条斯理地说道:“鄙人好心提醒诸位一句,魏阁老心情不悦,切莫冲撞了他。”
“谢、谢使君提醒。”
不多时,这九个满头是汗的豪猾,终于在正堂上见到了阴沉着脸的魏相。
他们不敢有一句废话,径直就跪倒在了地上,一边用力顿首一边向端坐在上首位的魏相请罪。
“我等未解魏阁老的命令,还请魏阁老恕罪啊!”
“都是那陆续妖言惑众,蛊惑我等不遵阁老的命令。”
“对对对,还有那乱臣贼子韩不害,是他狼子野心,蛊惑了我等!”
把罪过退倒死人的身上,这是最聪明也是最不聪明的办法。
魏相冷眼旁观着,看着他们丑态百出,心中感到一阵厌恶。
他不是没有给这些豪猾机会,是他们自己抓不住,非要看到一个“死”字才知道要回头。
昌邑郎何曾想杀人呢?
魏相何曾想要杀人呢?
天子何曾想要杀人呢?
如今韩不害死了,陆家破了,看起来确实吓破了这些豪猾的胆,这徙民之事也一定可是顺利推进。
但是,有利也有害。
河南三郡的差事确实办妥了,但是其中的波折一定会传到长安城去,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的波澜。
他魏相酷吏的名声恐怕是要坐实了,再也没有洗刷的可能了。
而天子想要当一个仁君的远望恐怕也要落空了,在史书上难免留下一个苛法的名声。
一件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好事也已经粘上了一点“坏”。
想到其间的这些种种波折,魏相对眼前的这些人更是厌恶到极点。
“你等今日求见本官,有何指教?”魏相终于还是不咸不淡地开口了。
“魏阁老,我等被猪油蒙住了心,被韩不害和陆续蛊惑煽动,延误了上书自请转籍的大事……”众人年龄最大的王豪猾说道。
“蛊惑?煽动?你等倒是说说看,他们是如何蛊惑的?”魏相冷笑道。
一众豪猾愣了一下,就争先恐后地闹了起来,将韩不害和陆续撺掇他们的话,全部添油加醋,都学了出来。
“长安城中有朝堂诸公在,定可让县官收回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