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宅院里的人清空之后,整个陆家宅邸就被彻底封锁了起来。
昌邑郎没有撤完,跟随魏相一起来三郡的水衡都尉的算吏也赶来了。
这些算吏也不废话,进到宅院里就开始清算起陆家的家訾来——这些钱财也是账款,全部会收归水衡都尉支配。
一时之间,整个陆宅里的算盘声不绝于耳地响了起来,煞是动听。
大概到了申时的时候,雒阳县城剩下的那几家未上书自请转籍的百万之家,终于坐不住了。
各家的家主,立刻就乘车赶往了郡守府,想要为自家求一个生路。
很快,河南郡郡守府门前,除了陆家来不了了之外,其余九家的家主全都跪着,苦苦哀求,想要见“魏阁老”一面。
但是那一什的昌邑郎像一堵沉默的墙一样,堵在门口,不留任何缝隙。
那二十出头的什长一脸厌恶地看着这九个肥头大耳的豪猾,满脸厌恶。
他们都是横行郡里的人,不知道让多少寻常百姓家破人亡。
如今,一个个却涕泗横流,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和冤枉。
不是他们一下子转了性,而是被陆家门前那一声惊雷震破了胆。
这些豪猾全都看明白了,天子这次是来真的了,不会给他们任何一点的回转余地。
从徙民的诏令下来那一天开始,这些豪猾就没少往长安城使劲儿。
很多大人物给了他们保证:只要他们不上书自请转籍,那么这些大人物可以逼天子收回诏令。
但是,天子的诏令没有收回去,却派来了一个天杀的魏相。
郡守韩不害被杀了,雒阳县第一家陆家被破了。
其余的这些豪猾如果还能稳坐,那脑袋可能就真的是被虫子嗑过了。
他们已经不敢奢望能再留在雒阳县里,只希望能够平平安安地转籍到平陵县去。
可是,这些豪猾在门前跪了整整半个时辰,魏相始终没有露面。
只有一个亭卒跑出来传了一句话:魏阁老昼寝未起。
之后,连这个门亭卒也都再也没有露过面了,也再也没有别的消息从府中传来。
不管魏相是不是真的在“昼寝”,门外这些豪猾只能当真,而且却又不敢离去。
“小将军,如今已经是申时了,烦请再进去通传一次,我等急着见魏阁老啊。”王豪猾乞求道。
“本校的职责是把守这府宅的大门,防止有贼人作乱,怎可擅离职守?!”这什长硬气地说道。
放在以前,什长不过是一个普通兵卒而已,但是现在成了募兵可就不同了,那也是有官身的人。
虽然品秩不过是百石,却由本部都尉和司马府统辖,不用看地方官的脸色,就更别说这些落了难的豪猾了。
“小将军,事情实在紧急万分,关乎千百人的性命,烦请破个例……”王豪猾抹泪道。
“是啊,再不通传魏阁老,这雒阳县可能就要生灵涂炭了。”冯豪猾捶胸顿足道。
“小将军乃昌邑郎,定能知道轻重,做了这等好事,日后定能生发,福及后人!”李豪猾谄媚道。
这些巨室大族的家主也确实是能屈能伸,对着这小小的什长极尽奉承之言,那讨好的模样更让人生恶。
但是这什长不为所动,还直接下令将这些人赶出了门檐下的阴凉处,让他们跪在无遮无掩的太阳底下。
五月的日头已经很刺眼了,尤其到了午后,更是毒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