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雷厉风行,没有片刻停留。
他拿到天子的诏令和虎符之后,仅仅只过了三天,就带着五千人浩浩荡荡地杀向了河南三郡。
当五千甲胄鲜明南军从城门纵马而出的时候,长安城举城大惊,百姓官吏议论纷纷。
议论声虽高,人们却没有统一的看法和见解。
下到城门司马,上到内阁大学士,无人猜到魏相到底要去做什么事情。
这就是内阁制的好处。
原来,天子下诏令的时候,还要通过尚书署和丞相,多一道手续,就多一重走漏风声的可能性。
但是在内阁制之下,天子不仅可以通过内阁下明诏,也可以直接给朝臣下密诏,保密性提高了许多。
只有领诏的朝臣知道真正的使命,其余佐贰之人,只能一知半解。
魏相走了,张安世等人慌了。
他们嗅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于是就想要面见天子,好好地旁敲侧击一番。
但是非常“不巧”的是,天子在这个关口病倒了:只如往常一样在清凉殿批红,却不见任何的朝臣。
天子的态度很明确:朕有些厌烦你们。
张安世和丙吉这些人只能在惴惴不安之中,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渐渐地,仕林和民间就衍生出了许多离奇的说法。
有人说函谷关山林中出了一伙巨盗,正是前月劫杀霍光的那一伙人,已经聚起了千余人,为祸一方,魏相奉命前去翦除。
有人则说是洛水支流经过的一处河谷里,有黄龙出没,魏相奉天子诏令率五千郎卫前去捕捉。
还有人说是那被囚禁在王宫中的广陵王阴谋作乱,魏相奉诏总领五千人马前去平叛。
总之,众说纷纭,越传越离奇,越传越似“怪力乱神”。
人心惶惶之下,负责长安城捕贼缉盗、纠察不法的执金吾安乐出手了——在街头巷尾捉拿了几十个妖言惑众的闲汉。
而后将他们大张旗鼓地押往华阳大街,按汉律对他们施用了笞刑后,才让长安城那些越来越离谱的传言平息了下来。
又或者说,这些传言仅仅只是暂时从明面转到了地下。
魏相是五月初二率兵离开长安城的,仅仅五日之后,五千新军来到了河南郡首县雒阳。
此时,长安城的谣言还没有传到此处,任上的河南郡太守韩不害看到几千郎卫突然而来,被吓得不轻。
而那满城的巨室富户更是心惊胆战,隐约感到事情有一些不妙。
没等他们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魏相亮出了天子的诏令,而后就雷厉风行地下了几道命令。
第一道命令是将三郡的太守和都尉召到雒阳县,要亲自向他们传达“天子精神。
第二道命令是派出麾下的几十个队率和屯长,到三郡各县中暂领各处的郡国兵。
这两道命令传到各县时,长安城也传来了消息。
到了这个时候,再痴笨的人也知道魏相所图为何了——迁三郡百万之家到平陵。
虽然知道来者不善,但是郡守都尉也好,巨室大族也罢,明面上却不敢有违逆。
因为魏相手中不仅有天子诏令,更有五千杀气腾腾的禁军。
……
鼎新元年五月初五,河南郡守府的正堂上,三个郡守和三个都尉分坐两边。
右边文臣,左边武官,这六个人都有一些心虚地等着今日的正主——魏相。
魏相来到雒阳县之后,就鸠占鹊巢,将郡守府的中院和正堂征做自己署里公务的行在。
至于河南郡郡守韩不害,只能带着一众属官吏员屈居到前院去了。
此时,在中院和正堂周围关防的都是昌邑郎,足足有五什之多,他们一一个都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手握刀鞘,压迫感十足。
堂上的郡守都尉们也都是仕林老人了,也曾经领兵剿过山贼强人,但是看到此情此景,仍然是冷汗直冒。
他们等了约莫把半个时辰,直到有一些坐不住了,那魏相才终于露面——笑盈盈地从堂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