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陈颐随口答道。“他父亲原是教中人,后来离教自立门户,也就是现在的不二山庄,但他父亲当年偷了长寅的武学要领,不二山庄的武功心法也同春江花月有些关联。”说到这,陈颐话锋一转,“萦萦难道没发现,周景宜的内功与你的天命剑有些关联?”“长寅自创的这几门武学,本就是同源一体,相辅相成的。”他这一说,桑萦也想之前同周景宜交手时,发现自己的内力同他的竟能相融,当时尚不知晓,原来其中竟有如此缘故。但她心中想这些,却并未答他。“你让他在苍云山监视我。”想到那封信上写的内容,桑萦语气微淡。“我是不想你在苍云剑派的藏书阁内查到那本医经。”他道。陈颐这会倒是毫不避讳,他似是也知道桑萦的介怀,又低声道:“而且最后也还是都让你看了。”他蓦地翻身压下来,将她困在方寸之间。“萦萦,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你留下来。”桑萦看着他,片刻后,她慢慢搭上他的腰侧,乌黑清亮的瞳显得格外真诚。“好啊。”她神色和往常待他那般无异。陈颐眸中蓄着情绪,沉沉望她许久,而后倏地朝她压下来,细密的吻一路落下。他就这般压着她,在她细白的颈肩吮咬,落下一片不堪入眼的红痕,也令她浑身俱是发软。“你身上有伤……”她扶上陈颐撑在她身侧的手臂,想打断他的动作,却只让他顿身那么一瞬,复又继续下来。许久,他轻喘着同她分开,手缓缓从她衣襟里收回,一言不发地拿过一旁的宽大衣衫将她盖住,呼吸重而沉,眸中尽是灼人欲色。片刻后陈颐一言不发从她身上起来,随便套了件外衫,打开石门快步走了出去。方才桑萦差点以为他当真会继续下去。见他走了,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她扶住衣衫坐起平复着紊乱的气息,一点点将身上中衣系紧,而后将他留下的那件干净衣衫套上,挽起头发,来到他书案旁,将他当日在京中给自己的那快玉佩留在他的书案上。她是不会留在这里的。方才应他,只是不想刺激他再做出些旁的什么事。桑萦将先前被他解下的佩剑拿起,而后来到他方才打开石门机关的位置,在几处石台边尝试起来。约莫半刻钟,石室内遮光的巨石缓缓下陷,外界的光亮骤然透进,桑萦径直朝亮出走去。陈颐这里机关重重,她若也从石门出去,只怕还是找不到路。桑萦记着这间石室是同外界相通的。与其在他这地底下打转,倒不如直接循着光亮出去,从山崖悬壁间找别的出路。师父的剑穗,是他骗了她。如今,她也骗他一次,权当是扯平了。我打算再去一趟浣溪山庄。……西南一带俱是险峻高岭,桑萦在羡山参天石崖上耽搁了足有两个时辰,方才绕出羡山。她原本穿着的衣衫被陈颐扯得根本没法再穿,此时身上穿着的是他的外衫,峭壁山林间摸爬大半日,这会看都不用看便都知道自己此时形容有多狼狈。入夜之后,桑萦行至羡山以北的镇店上落脚。镇上只一间客栈,住店的人并不多,她付了房钱进客房躺下。实则也是累了,只是她确是没甚睡意,堪堪合上眼,便似有陈颐的音容在她眼前晃个没完。最后她实是躺得心烦,翻窗上了房顶,坐在屋顶房梁之上,颇有几分寂寥地望着这西南偏僻小镇的夜景。然则到底这只是一处无名小镇,而非名山大川,笼烟夜暮间望不见月,待近子夜时分,便连点灯火都再瞧不见了,桑萦瞧得无趣,头撑在膝上,望着羡山的方向兀自出神。桑萦素来不喜欢眼下这般寂静的夜晚。半点变化都没有,就同她在观海峰上度过的那几千个日日夜夜一样。但有陈颐在的地方却是不一样的。他在,宫墙廊桥、桂树莲塘尽皆都变得生动起来,有她从未见过的精致宫灯和漂亮焰火,还有他身上清冽的兰香。这人可太坏了。他装出那样一副好皮囊,诱着她一点点踩进他的圈套里不得脱身,以至于到如今将一切摊开后,她竟还会在心里念着他。越想,桑萦心里便越发难过。桑萦正乱想着,余光中隐约瞧见下方一闪而过的人影,打眼瞧着正有几分眼熟。这会已是夜半,外来进出者大多也是如她一般的借道之人,她进客栈时没见过有这般身法的江湖人,这会她也不敢大意,轻身落至院中,朝着方才那道人影的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