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仍是山壁,但有盘根弯结的遒劲苍松越出山石而立,在树根处不远的地方,确是能看见一处山洞的洞口。桑萦心中立时有了决断,她指作鹰爪状运开内力抓向石壁,平滑石壁立时便被她抓出五个指洞,五指指尖深深陷在石壁中,她腰腹用力,双腿一荡,便蹬上这面凸起的山崖崖底。短匕被她拔出收进怀中,手指上的劲力微松,腿借力反向一蹬,朝下方苍松崖边落去。手臂稳稳挂在树干上,桑萦这才松了口气,她双脚踩在松树的根上站稳,纵身朝旁边那处山洞一跃,来到山洞的洞口。还不待她细看,便听见山洞中有动静,而后从山洞里面走出来一人,身着绛色衣袍,蒙头覆面,看见她在这也是一愣,而后便立刻抽刀朝她冲过来,与她在这山洞入口处战在一起。桑萦也没想到这么巧。但这人挥刀便坎,她几经闪避稍落了下风,却仍未拔剑。她倒并非是畏战,只是刀兵相向时两柄兵刃俱是会发出响声,她不欲引来更多人,便只凭掌力同此人相战。她素来惯用剑,但日前从苍云剑派习得太古承天决后,在剑阁中打通的四个周天的内息循环便日夜不歇地在她体内不断地运转,如今她体内太古承天决的内力强度已然比归一剑的内力强悍许多。兼之这段时日她自己也在研究这门武学,到眼下这时,已是能将这些内力引为己用,方才她以指关插陷石壁便也是使得这太古承天决的内力,只是她手掌和指节此前未受过锤炼,对着石壁,也用不了太多次。眼见那绛袍人又是一刀砍向她双腿,桑萦一掌将那刀锋格开,又一掌拍向这人心口。来人也没想到桑萦的内力如此深厚,这一下猝不及防被打得严严实实,身形一颤闷哼着昏了过去。桑萦在他脑后又横打一掌,而后探了探他的脉门,知道待此人醒来也是几日之后了,便开始解他的衣衫。这人方才是从里面出来的,左右这些人都蒙着面,她也换一身这袍子,进去也不惹眼,方便她探查。她将衣衫鞋帽尽数换好,甚至将此人袍服内的衣衫也解下穿在身上,将身形撑起来些,又在这人身上摸索一番,翻出来一块玉牌,也收进怀中。再检查一番,见没什么旁得了,便将人拖到山洞内一间石室的暗处不大显眼的地方,用旁边防潮的木屑袋子将他掩住,而后朝内走去。山洞内别有洞天,最里面的地面上有一处活石板已经翻起,大抵被她顶替的这人出来得也急。她顺势跃下,落在下方一层的地面上,两侧的人身着青袍,见到她下来,朝她的方向垂首跪地,一声没有,却也不敢抬头看她。桑萦猜着,方才那人应还是个有些身份的人,她也不慌,大步沿石道朝内里走去。这里的沿廊,其实令她颇有些眼熟,她已经在好几个地方都见过差不多建式的了,皇宫的地下密宫,还有之前苍云剑派的剑阁,都与此处的有几分相似。石道尽头是几间石室,有一人守在门口,见到桑萦立时跪地,而后恭敬道:“苍湾大人不是刚领了教主令外出吗?怎又回来了?”原来被她顶替的人名作苍湾。她不敢出声,却也没露怯,越过此人径直朝内里走去。那人似是有些奇怪,起身小心跟上她,“大人可是要再去审问那几人?可教主那边……”“滚。”桑萦回想着方才同自己动手那人的声音,她只在交手时听过他几声低哼,便尽力压低了嗓音贴近那道声音。因着此间石室尚有些嘈杂,桑萦这一声本就不大清晰,那人只当她发火,再不敢多问,顿在原地垂首躬身,待她走了,慢慢回了门口继续守着。桑萦手心已经俱是汗意,她其实还是有些冒险了,但方才她刚一到那山洞门口便遇见这个叫苍湾的人,此刻只能是见招拆招了。也不知这里通往何处。石室内另一方向还有一道石门,因此处的动静外间的石道皆能瞧见,桑萦也不敢在这停留太久,她走向那道石门。刚一推开,便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旋即耳边隐约听到几声惨叫。她心念微动,快步朝内走进。待看清里面的情形,桑萦有一瞬几乎还以为自己是在京中的天牢里。一间间石牢,俱是单间,被关在其中的人,琵琶骨已被打穿,用八根极粗的铁链分别栓住手脚和身体,这些被囚的人只能在极为有限的空间内活动。但桑萦的震惊并非为此。而是她在这些人中看见了本不应该在此地的人。她站得笔直,动也不动,目光从陆冲、宋成文二人脸上掠过,心中却是翻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