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随着这一实六虚七柄剑的压迫,许珏已现出颓势,他膝盖微微发着颤,额间冒了一层冷汗,连握剑同桑萦空悬剑气相抗衡的那只手的虎口都已经开裂,殷红鲜血顺着手腕流进袖中。他已经着了败相,桑萦看着他,平静问道:“许公子,还有别的招数吗?再不用你便没机会了。”许珏被她言辞一刺,正要还口,刚一开口,便是一口血喷出来。他没理会身受的内伤,盯着桑萦的眼光愈发奇异。“难怪我……”“怪不得庄主想要你的命。”他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同她说话。说罢,许珏又是一口血从唇边溢出,他没理会,只眼底显现出一派狠色,将内力尽数释放出来,竟生生将桑萦的剑气抵在半空,僵持着不进不退。只是还不待他继续,桑萦隔空再度推来一掌打破此间的僵持,随着那一掌的劲力,桑萦的剑气如同高台倾塌一般倾泻而至,排山倒海一般轰然压向许珏。许珏身如飘絮一般,被桑萦这一下震得径直飞出老远,在半空中便已是人事不省。见她如此,桑萦也是怔愣了一瞬,有些没反应过来。见到许珏这会虚弱异常、连呼吸都很微弱的样子,她后知后觉,他此前那对归一剑极为克制的武学,似是对他的身体有很大的影响,在那些强行提升的内力消散之前若不能将敌人制伏,只怕危险的便是他自己。如此看来,浣溪山庄这门功夫,应也算不得是上乘武学。大凡会对自身造成伤害的武学,无论是何等威力,皆被天归剑宗视作旁门左道,不允许门中弟子修习。剑宗素来对本门弟子约束极严,只是桑萦对这些皆都是认可的,便是剑宗不做强制要求,她也会这般要求自己。只是许多师兄师姐们都觉着剑宗这些规矩太过严苛,听师父说,早些年他的一位师兄便是因不服管教,顶撞了当时的掌门后离开了宗门,虽不算是叛出宗门,却也是此生没再回来过了,不然她应该还有个师伯才对。这会围观的人皆在议论方才的这场比试,虽不如寻常比武你来我往打得那般激烈,可无声的对决却也是令他们震撼的。毕竟,那可是天命剑。连苍云剑派那些个老家伙都惊动了,除了天命剑,也再没有旁的能做到了。桑萦却并未理会这些探究的目光,见苍云剑派的人在此善后,便跟着杜温行一路来到苍云山的剑阁之外。说是剑阁,实则是一处山洞,从外面瞧着,只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杜温行看出她的好奇,笑道:“这是当年长寅在苍云山小住时住过的,那太古承天决的传承便在这里,桑萦姑娘何时准备好了,便可进去一观。”说罢杜温行便要带她往剑阁另一边的院落走,一边开口道:“待姑娘进了剑阁,此处山峰便会封山禁行,不会有旁人来干扰,自然也不会有人进剑阁。”“前辈也不在吗?”桑萦看向漆黑的山洞,皱眉问道:“那苍云派如何知晓进入剑阁之人是否成功得到武学传承?”杜温行笑而不答,只道:“待姑娘进去一观便知。”桑萦点点头,“我现在可以进吗?”“现在?自是可以,只是……”杜温行沉吟着。“我没事的,且参习武学乃是天缘,若是无缘,便是养精蓄锐、沐浴焚香七日再来也一样是无功而返。”听她这般说,杜温行也不再多说,他将一枚精巧玉件递给她,什么都没说便独自离开。桑萦看他背影渐渐消失在山径间,低头看向手中的玉件。这玉件同手指差不多粗细,如同一只玉管,两侧是通的,中间嵌着三枚差不多粗细的银环,银环上有一块小小的菱状凸起,银环可以转动,四次后回到开始的位置。她将这玉件拿在手中,朝那山洞走去。山洞内有一面光滑的巨石,上面放了些被褥衣衫,叠得整整齐齐,是时时有人来洒扫的。另一边的石桌上有几卷书,桑萦拿起翻了几下,皆是些话本,只是看这纸张,应是十余年前的了,想是当时长寅留下的,只是没想到,这位魔教的前教主,竟然也喜欢看这些只讲情情爱爱的话本。桑萦放下书,走进里间,看见一道石门,她走上前去轻轻一推,石门便似受了力而缓缓移开。她有些意外,原还以为这是有锁的,竟是能直接开。随着她走进,石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里面是一间石室,四面石壁上皆是文录和图形,有些甚至同她先前在山下的石壁上看到的那些差不多少。正面前是一个比她稍微矮了几寸的铜人,穴位和经脉刻画极为细致,在铜人的头顶百会穴处有一个空槽,桑萦看到那空槽,便想到先前杜温行给她的那个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