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对天归剑宗本门内功有如此克制效果的功夫,倘若许珏本身实力再强劲一些,只怕同他交手,桑萦要处处受制。但是这会,她却想再看看,便由着他催动。许珏似是瞧出桑萦面上的惊异,他心中有些畅快,此前几次同桑萦交手,皆在她剑下吃过亏,今日便先讨些回来。他冷哼了声,连连几剑朝桑萦劈刺过来。桑萦正等他这几剑,看剑锋所至,反手硬挡一剑,两柄长剑碰到一处,桑萦便觉虎口一震,而后许珏的内力便从剑上传来,她这次清晰地察觉到,体内本门源自归一剑的内力尽数被消解,全然调动不出,连内息流转都被抑制地迟缓许多。她又以内力硬接几剑,再试着强行催动时,体内的内息已然隐隐失控。许珏这门功夫,似是格外针对天归剑宗的归一剑,各处运功的法门都尽数被压制住。战至此刻,桑萦已然明了。许珏的这门功夫如此克制归一剑,而她又早知许珏是浣溪山庄的人,想来这门功夫,便是陆庭深准备拿来针对天归剑宗的武学。到底是一方雄豪,卧薪几十年,自不会再如毛头小子一般,凭着一股心气横冲莽撞。只是不知。浣溪山庄的这门功夫,对天命剑是否也有同样的克制效果?还有别的招数吗?再不用你……桑萦自在京中地宫的深潭池底将天命剑突破至第三层后,连同对归一剑的掌握都更上一层楼,凭她如今的内功和剑法,仅一门归一剑便已然能应对绝大多数的战局了。但显然眼下的境况却并非如此简单,她的归一剑处处被面前的许珏压制,只要剑锋交错,内力同他的一行交汇,她体内的气息便紊乱起来难以平复。难怪上次在京中时,褚茯苓说许珏的内息令她感觉不对劲,想必她也是对他这一门强行提升内力的功夫有所感应。此地本是山谷腹地,周遭尽是一些来凑这剑会热闹、此时还未离开苍云山的人。前两日结束的那两场对战,一场是周景宜和许珏对战,再便是昨日桑萦对阵周景宜,本是备受期待的两场对决,却未曾想那周景宜就差把“不想打”几个字写在脸上了,拿着把破木剑比划一番便敷衍了事,是以今天来看这一场的人并没有前两日那般多。这些人不乏有眼力好的人,一眼便能瞧出许珏方才催动的心法似是能引动周遭的异象,自他催动那门心法,原本是占尽上风的桑萦便好像是那热炭火盆上被浇了盆冷水一般,在接下来的几个回合中处处受制,似有万般能耐却无论如何都施展不出来。眼见这么打下去便要分出个胜负来了,众人却忽见此间云层翻涌,苍松簌簌,近百十来丈远的松柏林间,随风动而落霜雪,而再望向场中二人却已是另一番景象。桑萦体内本因许珏心法克制而施展不出的内力此时尽数倾泻而出,周身俱是澎湃内力化作的无形剑气,甚至桑萦手中的软剑也被内力承托着离了手。软剑剑身轻振而鸣,携着桑萦磅礴内力化作的无形剑气,自半空中一并缓缓朝许珏逼近而来。许珏神情阴郁,盯着桑萦的目光中隐约带着几分恍然,他唇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当下已经不容他再多言。大凡剑法皆是追求快剑,稳且精准,何时见过如桑萦这般,不足一丈的距离,寻常人走都走到了,这柄剑还在半空悬而不动,不仅这剑不动,剑锋所指的许珏也沉着脸不动,连立于剑后的桑萦也一动不动。但这会全场寂静一片,无一人出言。多少人活了这小半辈子,还从未见过能引动天地异象的武学,今日这一场比试竟同时见到两种,如何能不为之感到震惊。且明显,光从这异象来看,后面这位的要更为厉害些。渐渐有人率先回神,面上震惊之色难消,议论之声渐起。“方才这……是天命剑吧?”“你问我,我问谁?当世武林哪还有活人见过这门武学啊。”“以气御剑,以剑引气,除了天命剑,可没听说还有哪一门武学能做到如此,连天命剑也不是入门便可做到的,定是天命剑,假不了。”“天归剑宗这门绝学竟有传人,此前竟半点风声没有听到过!”“她这才多大,竟能做到如此?鬼才信你们胡扯,这定不是那什么天命剑。”场下一片嘈杂,场上二人却置若罔闻。桑萦冷冷清清站在原地,她的软剑和由内力化作的六柄无形剑刃皆在她操控之下,带着铺天盖地的内力威压朝许珏一点点逼近,任他如何引内力相抗衡,皆无法止住桑萦那柄缓慢移过来的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