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是为了宗门传承?”桑萦听出了些门道,心中不免有些唏嘘。当年的苍云剑宗也算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如今竟连一个出色的后辈都难寻得,不得不将如此基业托付于外人。“嗯,若能承袭我派的太古承天决,那想必也定然能将我苍云剑宗传继百年。”说到这,杜温行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遗憾无力。“这是当年先师定下的,先师故去时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为此,说到底还是我等资质有限,至今没能完成先师遗愿。”“所以,若先进剑阁之人能参悟太古承天决,名次在后的人便没有再进剑阁的必要了。”杜温行语气一转温声说道。他看向桑萦,“我私心里盼着你能做到。”“这届的三甲,周景宜心思不在武道上,许珏又天资平平,都不适合,剑阁的传承于我一门几乎算得上是生死难关,他们心中盘算太多,若将宗门的未来交付于他们手中,我实难放心。”“承蒙前辈抬爱,晚辈尽力一试。”桑萦听出杜温行的言外之意,认真应声。她有些感慨,只觉杜温行此次只怕又要失望了。三四十年来都没能寻到合适的人,只怕今次也是以同样的结局收场。但苍云剑派愿意将宗门的传承托付于外人,几乎算是一场豪赌了,看着昔日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宗门走到今日,着实令她心生叹息。杜温行听桑萦这般应承却是有些开怀,他带着笑意看着桑萦,“说罢,今日来找我,是想问什么?”他顿了顿,又道:“你师父的事,我也着人打听了,但暂时没消息。”桑萦怔了下,摇摇头道:“谢谢前辈,不过我是想请教前辈些旁的。”“这几日我在藏书阁内翻查关于卿心的消息,看到相关的医经中只说这种内息之毒是由长寅的春江花月心法所致,只有长寅亲至可解。”“前辈,不知您对长寅和这春江花月知晓多少?”听她问得是这个,杜温行不着痕迹地看了陈颐一眼,见他正旁若无人地端着茶盏喝茶,杜温行微顿片刻,缓缓道:“先师同长寅是忘年交,我当年在习武时确是常常能见到这位魔教教主提着两坛子酒来同先师比剑喝酒。”“长寅这人,算是天生的奇才,无论多晦涩的剑谱,他翻翻便能有模有样地使出来,这等天赋不知羡煞多少习武之人。”杜温行叹道。桑萦点点头,耐心地听着。她已经听许多人说过,这位创立了魔教的人自创三套高深武学,其中便有眼下苍云剑派门中无人再能习得的太古承天决,但看这修习的门槛,便知这位教主的武学造诣如何,何况还有那春江花月,也是他的独门绝学。这世间竟会有这般根骨天资的人。一想到这般人物竟是魔教中人,桑萦便觉着遗憾至极。若……若此人是剑宗的人,不知如今天归剑宗能否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杜温行犹在继续说着。“长寅这人性子跳脱不羁,最耐不得束缚的一个人,但却是个极重情义的,先师对他有救命之恩,得他以太古承天决相赠,只可惜,除了先师当年得长寅亲自指点,余下的这么些年,竟再无人能领会。”“至于他那门春江花月心法,其实说是门毒功也不为过,这门武学自成一路,极难对付。”“寻常人对招,内力外放,各凭兵刃制敌取胜,这春江花月的心法大成之后,体内的内息能附带一种奇特的内劲,同人交手时侵入对方的体内,附着于五脏六腑之间,只要他一经催引,伤者立时经脉寸断,爆体而亡。”桑萦从未听过这般诡异武学,同自己修习多年的心法剑招截然不同,听着甚至有些不真实。但转念一想,本门中也有如天命剑这般的武学,大抵天下武道一途,臻入化境便是如此。“这侵入旁人体内的内息,便是卿心?”桑萦问道。“不错。”杜温行应下她,复又说道:“因此也只有春江花月的内功能够催动这种内劲。”听杜温行如是道,桑萦心中却是有些不解。“可是长寅已然去世多年,为何师父还会身中此毒?”“此事却是个疑点。”杜温行也皱起眉头缓缓道,“倘若当世除长寅之外还有人会这门功夫,只怕这江湖又要生乱。”杜温行的语气显得忧心忡忡,一旁一直不声不响喝茶听着的陈颐却在此时开口道:“如今已入乱局,再乱些倒是也无妨。”桑萦满心皆是这棘手的卿心,此时也没作声,细细回想着当时在京中,褚茯苓随口提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