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志看到江临星脸上显露出一闪而过的讶然,内心终于得意了起来。
他示意左右将来福放开,然后缓缓问道:“来福,你把刚刚对本官和大公子说的话,再对着二公子说一遍。”
来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身子颤抖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谦志心想,这仆人如此胆小,竟也被江斜月选做内应,若是待会儿扛不住压力为了江临星翻供那不就坏了事了。
于是他忍不住皱眉道:“本官在此,你有什么话便大胆说出来便是了。不用害怕。”
来福听后猛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口里道:“二公子,奴才只是不想看您一错再错下去,您可千万不要怪我!”
江临星皱了皱眉。
那来福伏在地上道:“张大人,便是在晚宴那一日,奴才便看出了长公主与二公子的关系不同寻常。二公子坐在里前门最近的地方,明明可以直接逃走的,可他一直坚持着要把长公主救出来再走,于是二公子便吩咐了他身边的侍女去把长公主救了出来。”
张谦志瞥了眼江临星,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道:“难道原先江二公子和长公主认识不成?不然二公子为什么非得叫人先把长公主救下来?”
来福连忙点点头,道:“张大人,二公子和长公主确实是旧相识。因为从地窖逃出来的时候,奴才听长公主说她与二公子一直都对彼此惺惺相惜,还说二公子如此多才,定要二公子和她一道走,让二公子去做她的幕僚。二公子虽说没有应允,但那也是因为他当时身子不好晕过去了才作罢,后来长公主也是瞧见太子殿下带着大量的人手过来,不得已才先逃走了。”
张谦志问道:“那长公主逃走前,可曾对二公子说过些什么?”
来福顺着张谦志的话,道:“回大人的话,二公子那时候已经醒了,所以他和长公主做了约定说后续通过飞鸽传书来进行书信往来,奴才当时听到便觉得此事不妥,可二公子是主子,奴才也不敢揣测主子的意思。
“便是在几日前,公子还在养病的时候,长公主果然给公子飞鸽传书了,公子还是让我念给他听的。信上便写了长公主要求公子去杀了大理寺少卿李允李大人,断了太子一臂。”
张谦志佯怒道:“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为何不早些告诉大公子?如此,少卿李大人也不会受不白之冤,就这样被轻易杀死。”
来福磕头道:“大人恕罪,奴才该死。奴才原本以为公子不会听长公主的话去杀李大人,毕竟公子从前绝不会滥杀无辜。所以奴才便抱着侥幸心理没管这些事,结果今日奴才听闻公子在闹市茶楼里杀了李允李大人,奴才才知道原来二公子是真的要帮着长公主助纣为虐,所以不得已才赶紧向大公子禀报这件事。公子,奴才真的不是故意要背弃旧主的,奴才只是不希望您一错再错下去!”
张谦志便问:“那长公主写给江二公子的信可还保留着?”
来福连忙道:“留着留着,原本二公子叫奴才阅后即焚,但奴才存了个私心,想着或是有个万一,奴才也好有个凭证,所以这信奴才一直保留着,刚刚已经由大公子交给刑部了。”
张谦志听后便吩咐道:“拿来给我瞧瞧罢。”
左右人便将一封信递给了张谦志。
张谦志看罢,又吩咐左右将信递给江临星。
“江二公子,你看看罢,这信上写着的是不是你的字迹?倘若不是,我们也好立刻着人手为你鉴定,好还你一个清白。”
江临星没有看那封信,他只是看着来福,眼里多少有些失望。
平心而论,他自认为对来福还算不错,虽说当年救下来福和他的妹妹时,江临星没想过要他们的感激,但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被逼到如今这个境地。
一股疲惫感涌上江临星的心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处处充斥着失败。他之前不是不知道来福已经背弃他,投靠了江斜月。只不过他当时认为自己已经成了废人,确实不能再给予来福兄妹更好的生活质量保障,所以他们的背叛在他看来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他不没有资格要求每个人都守着他一个人过一辈子,他自己没有出路却不能拖累别人。来福兄妹还年轻,当然不至于为了他自断前程。
他当年买下来福兄妹时便将这两人的卖身契给换成了良籍,但这两人当初还小,且京城并不太平,所以他便想让这两人在国公府呆上一段几年存些银子也好将来傍身。
在他腿脚不便之后,他便想告诉这兄妹二人可以不用再留在国公府,毕竟他们二人已是良人之身。可他还没来得及说,来福的妹妹便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之后他又在管家的名册上瞧见了来福的良籍被转成奴籍的身契。
江临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也容不得他想是怎么回事了。自此他在国公府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江临星的思绪还沉溺于过去,张谦志却出声催促他道:“江二公子,快些瞧瞧这信是不是如来福所说,上面可真的都是你的字迹吗?”
江临星看了眼信件,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冷笑一声,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伸手将信给撕了。
“好了,你们现在没有物证了,要如何给我定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