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此时张谦志终于明白过来,江临星刚刚的胡言乱语是他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自己顺着他的思路去辩驳,反而导致自己因为一时疏忽而忘了抓他进来的理由。
真是大意了。
江临星看着张谦志,忽然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那抹笑意刺痛了张谦志,他想起几年前江临星站在他面前也是这样嘲讽地笑着,当真是不可一世至极。
“张谦志,你参与舞弊,以权谋私,当真是枉为人臣。”少年人凌厉的言语似乎又回荡在他耳边,“我大周朝内容不下你这样两面三刀、欺君误国的人。”
张谦志不禁攥紧双拳。
那时候,他当真以为自己要完了,内心不由得感到一阵绝望。他日日担惊受怕,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都怕哪天自己被撤了官,押进牢里。
他害怕往后自己的妻儿老小无人照顾,害怕自己从各级官员手里贪下的钱还没花完便被抄家了。
同时他又很恨,恨大周有那么多贪污受贿的人为何江临星却只盯着他不放,恨江临星明明只是个少年为何却能如此咄咄逼人。
那江临星不就倚仗自己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吗?凭什么大家都对他另眼相看?凭什么陛下对这个毛头小子委以重用?
他不甘心啊,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张谦志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惊惶中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可谁曾想……谁曾想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江家二公子居然成了一个废人!国公府不再重视他,陛下不再委任他,世人不再知晓他……江临星再也威胁不到他了!
张谦志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感。他怎么也没想到,昔日风光无限的江临星会沦落到这番境地。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多了,他找到太子,密谈合作之事,太子欣然应允,于是他的仕途从此一帆风顺起来。他终于不用做那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现如今他一跃成为刑部侍郎,而江临星成了他的阶下囚还能笑得这样趾高气昂?为什么他不害怕?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
张谦志看着江临星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恨不得立马把江临星揪起来给他脸上来一拳,但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回想起江临星刚刚说的话,张谦志的头更疼了。因为他看出来江临星不仅不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还会引到他说出自相矛盾的话。
这太可怕了。照这样耗下去,他根本完成不了太子交给他的任务——太子要求的是要得到江临星承认与长公主勾结的证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听到他承认自己杀了李允这样愚蠢的话。
要是完成不了太子的任务……张谦志抿了抿唇,惊觉自己的手掌上已冒出了冷汗。
不过张谦志到底是见过许多场面,所以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江临星,注意你的态度。不要再口出狂言、胡搅蛮缠了。”张谦志冷笑一声,“你当本官是三岁稚子,这样好糊弄么?你既然腿脚不便,当然仅凭你一人杀不了李允了。快说说你的幕后主使,这样本官还能考虑,让你少受点罪。”
“大人,哪儿有什么主使呀?”江临星一脸无奈,“我不是说了么,我杀李允纯粹是由于个人恩怨。我好心好意请他喝茶,他不领情就算了还莫名其妙骂我是瘸子,别说我现在内心特别阴暗,便换作大人你这么好涵养你也肯定不能忍受的他那张歹毒的嘴的。所以我一怒之下就把他杀了。就这么简单。”
张谦志听后,不怒反笑:“看来江二公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带上来。”
他拍拍手,立刻有狱卒将一人押了进来。
天牢昏暗,被带进来的人始终颤抖着身子,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江临星眯眼看着那人半天,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来福?”
那人听后,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头也垂得更低了。
“不错。这便是你自幼的贴身奴才,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