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闭上眼睛,又睁开。
此地不宜久留。
她看起来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拉着云婆快速出了书房。她需要在一个时辰内回到牢房,才能进行接下来的任务。
“姑娘,接下来还是按原计划进行吗?”
杨柳点点头。
寒风拂面,她若有所感,望向天空。
刚刚遮住天空的那一小片乌云被风吹散了,月光依旧明亮,洒在她的身上。
杨柳牵起嘴角。
雾未散,但至少云开了……不是吗?
*
“张大人,有什么话便直说吧。学生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临星知自己坚持不了太久,得快些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提审,所以他一到天牢里便开始主动出击。
而张谦志是决定夜审江临星,直接将他带到了满是刑具的天牢里,但他并没有急着给江临星上刑。因为他了解像江临星这样的人,对他用刑是没有用的,得想办法震慑住他,把江临星的傲气磨没了才能奏效。
当然他还有一层顾虑,虽说江斜月找到他的时候是带着一脸大义灭亲的决绝,可镇国公并没有找人带话给他,所以江斜月个人未必代表了国公府的意思,张谦志也并不能保证国公府不会事后算账。再怎么说,江临星还是姓江,也还是国公府的二公子,他们才是一家人。
不过只要不是太过分,张谦志倒是也无需担心国公府会对他做什么,他的背后也有太子的支持,现在他只需要秉公办案便可以了。
“江二公子还是这么着急。”张谦志坐在江临星对面,他细细把玩着一柄铁鞭,不紧不慢地开口:“本官怎么说也算是和江二公子阔别已久,江二公子看到本官如今还坐在这里,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江临星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对于大人和同僚狼狈为奸,蛇鼠一窝的事情,我没什么好说的。”
张谦志眼角抽了抽,他按耐住冲动的心情,勉强笑道:“呵,江二公子的言辞还是这么犀利啊。不过江二公子不觉得奇怪吗?五年前,江二公子说要让本官付出代价,可如今本官已从光禄寺少卿晋到如今的刑部侍郎,倒是江二公子这几年……应当是相当不好过吧?”
江临星打断了他,有些不耐烦道:“张大人,我不想和你叙旧。你有什么话就快些问,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闲。”
“呵,江二公子生病之后,果然如他们所说的一般,性子变了不少。”张谦志冷笑道:“那么,江二公子,说说你和李允是什么关系,为何你要选择闹市茶楼杀了李允呢?还请你如实招来。”
“我是杀了李允吗?啊,好吧,我可能确实杀了李允。”江临星皱眉点点头:“因为我一个月前约他去茶楼喝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喝着我请客的茶,吃着我花钱买的点心,还当面嘲笑我是个瘸子,我很记仇,所以我吩咐一些高手在他被押送回刑部的路上把他给截走了。之后我就把他藏在国公府里,毕竟国公府家大业大,旁人是不可能轻易来国公府搜查的。
“至于我的兄长和父亲嘛,他们对我向来有求必应,和他们说一声就行了,哪怕是藏匿逃犯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们也舍不得批评我半句。所以我就顺利把人藏在国公府了。我要求李允和我道歉,李允瞪着我,嘴里说着什么‘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不论我怎么骂他,他都不肯对我说声抱歉。
“我很生气,李允总是说着一些‘宁死不屈’的话,我也没办法,其实我原本都不想杀他了,我想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能说服他和我道个歉吧?结果他跟我到茶楼里吃我的喝我的,还是对我大嚷大叫的。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所以我下定决心,痛定思痛,就把他杀了。”
言罢,天牢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你说什么?”张谦志死死盯着他,好半天才道:“你说你杀李允的原因是因为他当着你的面骂你是瘸子还不肯道歉?”
江临星看着张谦志,一脸真诚,道:“不光是不肯道歉,还是连续蹭了我两顿饭之后还不肯道歉,还继续骂我,张大人,要是换了你,你生不生气?”
“江临星,你当本官是傻子吗?”张谦志听江临星胡乱说了这一通,不由得冷笑道:“且不说李允骂你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便说二公子你的腿脚可是至今声称一直没有好起来,谁不知你整日待在国公府内从不出门,李允又怎么和你能一起出门喝茶聊天?”
“啊,对啊,就是这个道理嘛。”江临星看着张谦志,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也想知道,我这样一个身娇体弱的瘸子,一个走路都需要人推着轮椅的废人,是怎么能在闹市茶楼里当着一众人的面,把李允杀死之后还能迅速逃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