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宁还没来及奇怪,就已经越过秦淮久肩头,和寝室里那张熟悉的面孔对上了视线。
付闻祁。
他在心里面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像在用熨斗狠狠烫平白衬衫上的一处褶皱。
付闻祁看见他,原本就不常笑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寝室是四人间,这会儿从寝室连接的阳台走进个瘦小的男生,在看见姜晚宁走进来时傻了眼,有点儿不敢看坐着的付闻祁,只怯怯地看向秦淮久。
秦淮久平时喜欢傻笑和插科打诨,到这个时候却不敢笑,而且也不知道将视线搁哪儿好。
这两个人每次一对视,就好像要打起来,而且是那种疯起来会顺手抓过他来打的感觉。
姜晚宁一动不动地看着付闻祁,不是打量,只是将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
付闻祁也视线不错地看着他,表情看着不是生气,但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而后,付闻祁伸手,从地上拿起自己的矿泉水瓶…
说时迟那时快,寝室里秦淮久和瘦小男生同时行动,一人奋力挡住了一个:“别!别冲动!”
阳台外面这时应景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震得阳台落地门仿佛也在颤抖。
姜晚宁被遮住了视线,短暂地看不见付闻祁了,秦淮久赶紧把他带到对面的一张空床前顺毛。
“嗐没事儿,”秦淮久胳膊勾着姜晚宁的肩,带着他背过身去低声道:“我们别和他打架,他看着太凶了。”
姜晚宁没说话,将秦淮久的胳膊拿开,坐在了空床边上。
他是没想到运气这么不好,就这么和付闻祁分在了一起,这一住起码得是近一年。
付闻祁此时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的空床上喝水,他们不再对视了。
秦淮久和瘦小男生都感到将来的寝室生活危机四伏,脑子里开始播放一些不好的社会新闻。
姜晚宁心中的不快逐渐增加,起身安置好行李箱,推开阳台的落地门去洗手。
因为马上就要下大雨,整栋寝室楼看上去昏天黑地,像是夜幕逼近。
姜晚宁在洗手付前站了很长时间,正想要关掉水龙头,却听见背后付闻祁拿着空塑料瓶走了出来。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蹲下来给垃圾桶套黑色垃圾袋。
狂风掀起他宽松的黑色T恤,牵得他像一只要被带走的风筝,他蹲下时脚踝雪白,姜晚宁很快移开了视线。
而后付闻祁向他走来,姜晚宁只手关掉了寝室里唯一的水龙头,看见付闻祁开了口。
但风将他的话给卷走了,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姜晚宁”还是“走开”。
在付闻祁侧身靠近,而姜晚宁冷脸离开之前,他们同时听见类似撕毁窗帘布的声响——一道煞白的闪电唰地照亮了阳台。
惊雷几乎同时轰然炸响,用能撞碎一切的力量,像一个巨大的铁球狠砸在天地间。
阳台上的两人都被炸得双耳嗡鸣,大脑空白,在短短瞬息里,付闻祁意外撞见了姜晚宁被闪电照成浅棕色的双眼,姜晚宁则在情急之中用力扼住了付闻祁的手腕。
他们许多年没见过这么近的雷,简直是就劈在了他们脚边。
姜晚宁瞪着付闻祁,只知道心跳和着雷声快要蹦出嗓子眼,他顿时感到干渴而焦躁,狠狠松开付闻祁的时候指尖发烫,那种炎热一直烧到了他的脖颈与面颊。
而付闻祁根本没注意到,因为他一动不动地立在了原地,被抓过的手腕留下指印,表层皮肤底下血液跳动着疼。
回过神来时,姜晚宁已经先进了寝室。
他们俩小时候都害怕过闪电,怕的时候会一个跟一个钻进桌子底下,然后互相在黑暗中瞪视,叫嚣着让对方先滚出去。
所以这一定是个意外。
付闻祁心跳快起来脚掌都有些发软,他跟在后边慢慢走进去,看了眼寝室里另外两个也被吓得惊魂未定的室友。
阳台外,倾盆大雨就这么泼落下来。
用的力道也有些大,姜晚宁心跳倏然加快,他清楚付闻祁明显是又吃味了,于是决定自己主动当介绍人。
他便用非常自然的口吻,对鱼丸说:“这是77,我老公。”
“诶——”鱼丸发出很是吃惊的声音,脑袋战术后撤几厘米,“是老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