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师妹。”薛君觅目光清淡,“我受不起这份情意。”少女眼中的光暗淡了些,却还是执着地望着他,“薛师兄……可是心中有人?”站在窗外的秦煌莫名心提了起来。“我心中,只有剑。”然而薛君觅却是神色平静地说,“若真说有什么人,那便是我师父,师弟,以及整个镇天门,除此以外,别无其他。”“我不信……”洪月眼眶泛红,“就没有一个人曾让你动过心吗?”“没有。”“……”洪月的眼泪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打扰了,薛师兄,你……且当我不曾说过……”“不怪你。”薛君觅低声打断了她,伸手替她擦去泪水,“我为师父所教,为师门所养,此生只有一个心愿,便是护好师门的每一寸,每一人,死也甘愿。”洪月怔怔地看着他,任他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心中一片羞愧,“薛师兄……”“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嗯。”秦煌看着薛君觅将那女子送到院外才回来,低头看到窗棂被自己捏出了几道深深的指印来。他面无表情地松开窗棂,抬头看着薛君觅回到房中静立许久,他也跟着站了许久。直到他转身走到窗边,缓缓将木窗合上。一窗之隔,秦煌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关上窗户,隔绝了二人不曾交汇的视线。夜风无声掠过廊间,卷起窗边人的一缕长发。秦煌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握紧了手中折扇。秦薛(六)龙骧醒来的那天若不是宁飞月等人拦着,萧无涯差点一脚把人踢死。薛君觅一旁看着众人吵吵嚷嚷,举目四顾这空荡荡的镇天门,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它化为一片废墟的模样,心里空旷无依。“薛师兄,你怎么了?”“没事。”“龙骧师弟终于醒了。”“嗯。”薛君觅看向人群中的龙骧,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冰冷死寂的目光。他转身离开人群向黄字阁而去,一头长发披散的明心长老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他走来。薛君觅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拱手道,“长老。”“人醒了?”明心问。“醒了。”薛君觅顿了顿道,“多谢长老。”“谢我?”明心嗤笑一声,看着眼前人露出一丝悲凉,“你可后悔?”薛君觅垂眸,“龙骧若是死了,镇天门亦无法存活。”“所谓天道之子,其命途与煞星相似,幼时无忧,少而丧亲,遍尝生离死别之苦,注定一生历经坎坷磨难。”明心低头叹了口气,“他尚且年幼,你焉知镇天门不是他的踏脚石,陪葬品。”“沈灼他……”“我还有事,你走吧,我派人送了九血芝给你,记得每日服用,否则……”明心摆摆手打断了他,起身往阁内走去。薛君觅在那里站了许久后都没有动过,转身之际胸口一阵剧痛,他脸色瞬间苍白,紧抿的嘴唇漫起一片血色。他喉头动了动,缓了缓气息继续往前走。身后的黄字阁内明心长老踏入门内第一步就关上了门,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阁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那折扇一下一下敲着手掌,自暗处走来一个眉眼含笑的俊美男子,“他做了什么?”明心目光动了动,“十年寿命。”男子面上笑意愈深,眼中却是一片森冷,他看着眼前的老者弯起嘴角。明心后背一冷,指尖微动,整个灰暗的黄字阁内瞬间光芒大盛,银色的线条化作无数流光纠缠交错,将那男子困在其中,而明心却是转身向门外逃去。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一道无形剑气无声地贯穿了他的心脏。血染红了镇天门的那身袍子,明心怔怔低头看去,只看见了满目的红色。那一瞬间脑海里划过这数百年来的许多景象,最后他抬头看向眼前的镇天门。他昨日才研究出来的护山大镇就那样碎裂,无数修士冲了进来。他无力地张来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眼中的光就那样黯了下去。他知道,镇天门要完了。事实上从得知沈灼死讯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这浩瀚中洲,天道莽莽,又有谁能真正走到仙途尽头呢?皆化成了枯骨罢了。秦煌目光淡淡地推开他,任尸体倒地,而后仰头看着镇天门山门的方向,耳边听着那些人族门派将这座沁阳山围了起来。七日,他站在沁阳山之巅的黄字阁最高之处,漠然地看着整个镇天门化为一片血海,所有门人死伤殆尽,看着萧无涯一剑斩杀三大元婴修士,看着薛君觅眼中期待依赖的光,掌中折扇化作了一柄无形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