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薛(五)“大师兄还没醒吗?”“是啊。”“龙骧师弟呢?”“昏迷着,不过身上的伤在慢慢恢复了,唉……商音师叔说是他自己失了求生意志。”“男子竟也如此痴情,若非昨晚薛师兄提及沈大哥的名字,只怕……”“萧师伯说的不错,剑修也好,修士也好,这一动情就是等着身死道消,你看沈大哥,再看龙骧,求而不得还是其次,所托非人才是真的必死无疑。”“幸好咱们薛师兄断情绝爱,心中只有剑道。”“你怎就知道薛师兄没有心上人啊?”“你啊……不过也不知薛师兄喜欢什么样的人啊?”“……”薛君觅听着这些话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定定地看着屋顶,“何为喜欢?”洪月吓了一跳,脸颊绯红,“薛……薛师兄,你醒了啊?”宁飞月见她脸颊通红不禁戏谑一笑,“怎么突然脸这么红啊?”洪月推了她一把,把手中的汤药塞到她手里转身走了。宁飞月扭头看向自家师兄,“薛师兄也有喜欢的人吗?”薛君觅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宁飞月也不奇怪,把汤药递到他跟前,“那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事来了?”“只是想知道……情为何物。”他的语气平静而冷淡,让宁飞月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她看着他仰头喝了药,语气黯然地说,“情之一字,令人生令人死,亦可令人生不如死。”“终究要看遇上的那个人。”薛君觅目光怔怔地看着地面。宁飞月面露诧异,“师兄……”“嗯?”“没什么……”宁飞月心里充满疑惑,“总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薛君觅垂眸,缓缓坐了起来,“龙骧如何?”“昏迷着,不过昨夜你晕倒之后凤前辈曾现身过一次,说他已无大碍。”宁飞月抿嘴笑了笑,“至少稳住了萧师伯。”一提到萧无涯,薛君觅脑海里就想起了昨夜他师父说的那番话,他知道,昨夜他的师父是存了一去不回的心才对他说这些的,若昨夜龙骧没有醒来,谁也拦不住他师父,而那番话怕也就成了遗言。遗言,他从未想过这二字,更不曾想过哪一日他师父会战败死去。他曾以为的,曾看到的,其实不堪一击,在强大的修为前,他的天赋,他的剑瞬间就能被击垮,转眼间他所拥有的一切就会变成一片废墟。“明心长老现在何处?”“在黄字阁,说是在研究新的护山大阵,说是要护住沁阳山。”宁飞月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毕竟沈大哥再也不能护着我们了……”“会没事的。”薛君觅握紧了手,起身往外走去。那咋秦煌匆匆离开,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远离了沁阳山,他随便落在了一处山头上,整整想了十天,终于承认自己当时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意思,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秦煌何时这般心虚无措过,却怎么也想不透自己为何那样?难道是许久不入红尘动了凡心?可也不该是男子啊,难道他被自家尊上给影响了?他摸着下巴想了许久,最后化为凡人去了凡人的地方溜达了一圈,特地在人美景美的金淮多待了几天,看完美丽的姑娘又看俊俏风流的公子,脑子里却满是那晚灯火下少年惊怒的眼眸。“啧……”秦煌站在金淮河桥上摇着折扇看着这繁华瑰丽的夜色,心里像是住了只猫般不得安宁。最后他“啪”的一声收起折扇,就那样在婀娜多姿的少女们害羞的目光中腾空飞远。看见沁阳山的那一刻秦煌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果然,还是他家那个有剑心的小子有意思。距凰天秘境之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镇天门人已经走的差不多,此刻显得格外的寂静。世人皆道半神那日被重伤故此才没有去对付小小的镇天门,其实说的也不错,在他们看来尊上可不就是重伤么,只不过伤的是心罢了。至于镇天门,从未在尊上眼里,更别报复回去,这世间只有一个沈灼能让半神长冥心心念念,如今世间再无沈灼,半神又怎会再多看人间一眼。夜色静谧,秦煌越过庭院围墙抬头看向头顶月亮时都觉得此处的月更娇媚些。那屋里的灯还亮着,那小子肯定还没睡,年轻人就是精神好,秦煌边翘着嘴角想着边隐去身形走到半开的窗边。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僵在了嘴边。屋里明亮的灯火下,满脸羞涩的少女仰头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中尽是眷恋爱慕。“我不怕,我愿与薛师兄死在一起,若薛师兄不走,我便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