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总算见肖影“落了下风”,肖小毛毛得意地笑出声,粗噶的嗓音像陈年的破鼓,刺得人耳膜疼。“我的好姐姐,那三个狗男女都死了,你只剩我这一个亲人了,还有多大的仇,要把我也往死里逼?”她没回答肖影的问题,而是阴阳怪气地反问。肖影嗤笑一声,迎着她的话锋:“狗男女?就算你爸是狗,你妈好像没得罪你吧?”肖小毛毛听了这话,像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极尽夸张地狞笑,身体跟着剧烈晃动,瞧着像下一秒就要散架。“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个秘密,事到如今老子也不妨告诉你!”“那个女人,她最该死!自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又怕好不容易从你妈手里抢来的男人翻脸悔婚……”肖小毛毛忽然顿住,肖影惊疑不定地望着她,却见她咬牙切齿:“于是借着请保姆的由头将我亲妈骗到家里,设计她、害她,还困住她,等刚一生下我,还没出月子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弄死……”肖影心惊,紧抿唇角一言不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以肖小毛毛睚眦必报的性格,既然知道这些内幕,又怎会什么都不做?肖影压下疑惑,这话题似乎切入得很成功,令压抑已久的肖小毛毛一反常态打开了话匣子。“如果不是那女人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总逮着她男人不在家时虐待我,看我的目光永远像刀子一样毒,我也不会起疑心,趁她醉酒偷看她忘了锁的日记……”肖小毛毛说到这,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绪骤然变幻,不怀好意地笑望着肖影,问:“你知道,你爸当年为什么忽然丢下你妈么?为什么都怀孕了也不肯娶她?”肖影冷声打断:“够了!我不想知道。”肖小毛毛哈哈大笑,像控制不住颤抖的身子,一时有些失衡,索性晃悠着靠墙坐下,跟肖影一样坐在地上。而后,她像终于望见了地上密密麻麻的酒,目光中流过一丝惊叹,顺手抄起一瓶,动作粗鲁地大口灌下。肖影冷冷望着她,心里快速思量,接下来怎么套话。片刻之后,肖小毛毛满足地轻叹:“酒不错!看样子,你这些年过得确实不咋样!竟跟你那死鬼老妈一样,好起酒来了。”“说话注意点!”肖影不客气地警告。肖小毛毛笑,情绪在烈酒和晦暗光线的作用下,放松不少,先前进门时那些戾气也渐渐打消:“行了吧你!别矫情了,一副就你一人活在地狱的苦命样,作给谁看!”“老子的命,可比你苦多了……”肖小毛毛笑意渐敛,抬起酒瓶继续喝,打了个酒嗝,“你妈再怎么恨你,至少你是她亲生的,她供你上学,也没虐待你……”肖影斟酌措辞,打断对方絮絮叨叨的发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跟你爸的关系的?”虽然她一直装作平静,可横亘在两人间的血海深仇,她丝毫没忘,不管碍于她们扭曲的血缘关系,还是猝不及防听到的,对方那令人唏嘘的身世。十年了,她将从前的自己都放弃,活成一个闷在小世界里、沉默寡言的烂酒鬼。对于阿萌的仇,只要她还活着,就绝不可能放弃!从肖小毛毛踏进这扇门的那刻起,每分每秒,肖影都是靠极大的自制力和庄翎告知的利害关系来强行压抑住,想直接冲上前将对方一把撕碎的冲动。肖小毛毛再次顾左右而言他,这一次,她话里还带了点隐隐的醉意:“那些个狗男女啊……话说,你是不是从小就诅咒他们,恨不得他们早点死?你是不是连我也一起恨上了?你羡慕嫉妒恨,所以一直干些讨人厌的事来膈应我,挑衅我?”肖影直白地戳破:“你想多了!你从来就没任何值得我羡慕和嫉妒的地方。”“哈哈!这里又没外人,你何必还装成那副清高的样子……当初揭发狗男女的检举信和那些厚厚的不知收集了多少年的秘密材料,可不就是你的好姐妹庄翎一手奉上的么?”“你可别告诉我,这事跟你无关哦!”肖影直觉这件事背后只怕还有她不知道的真相,遂冷笑着故意激怒她:“是吗?我倒是觉得,这世上应该没人比你更狗了吧!”肖小毛毛本还算心平气和,乍一听这句,脸色瞬间沉下来,一把摔醉手中的空酒瓶,玻璃碎裂的声响在这个隔音的房间里反复回荡,闷闷地如同气氛蓦然变暗的号角。“我要是狗,那你就是贱!”“你处心积虑那么多年,也只能暗搓搓地送他们进监狱……我肖小毛毛动动手指,就直接送他们见了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