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挽舟恍然道:“确实如此!那你当时为何不说?”
谢柏峥摇头:“自然是因为那不重要,连年富贵都未必真的是想拿什么印子钱做文章,只是为了逼迫李三认下那一桩婚事罢了。”
张挽舟一惊:“这事不会再有反复吧?”
谢柏峥道:“推官大人已经答应为李妹儿立女户,此事李三未必晓得怎么做,恐怕还得你多费心。本朝女户不再嫁人,年富贵哪怕再想为自己儿子配冥婚,也不会再打李妹儿的主意。”
“好说好说!总之今日事情顺利解决,还是多亏了你!”张挽舟说着又觉得不放心,话音一转道:“要不我现在就去县衙办了此事,不然总觉得不安心!”
张挽舟话音刚落,便一阵风似的跑了。
谢柏峥刚点了点头,还没说话:“……”
一旁,霍靖川问:“事情既已顺利解决,为何我瞧你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难不成真的担心那黄推官时候找你治一个藐视公堂的罪?”
谢柏峥自然不是为了这个。
谢柏峥解释:“我是在想,年富贵在公堂上那番话不像是他自己能想得出来的,句句都往当官的心上戳,背后定有讼师指点,且这个人与当初指点林秋笙的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长安县背后定有一股势力,且年富贵也在其中。”
“讼师至今不肯露面,又说明年富贵不是多重要的角色,可他又为何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如今朝廷摆明了要清查慈恩寺的寺产,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连讼师都藏头露尾不敢露面,年富贵却敢,为什么?
霍靖川认同:“他必是有所倚仗。”
县城西北角的一个集市中,有一家小茶肆。
因位置藏得靠里,不像那些茶摊一样是给行脚商人歇响的,但是胜在便宜大碗,一文钱能打一大壶香茶,便是想喝酒也只需要一文钱便能买上一大碗散酒,因此吸引了一大帮本县的闲汉。
谢柏峥原本只是路过,却忽然变了主意,掀开茶肆的门帘入内。
小茶肆只摆了五六张桌子,谢柏峥进来时便已经坐满了,只剩下最靠里的一桌还有空位。茶肆里只有掌柜一人忙活,他这小本买卖素来都是薄利多销,直接热情洋溢地把谢柏峥带到唯一的空桌上与别人拼桌。
茶肆众人都是熟客,全然不介意拼桌。
谢柏峥点了茶肆的一壶茶,又付了双倍的茶位费。掌柜惦着手心的铜钱感觉重量不对,正要提醒他多付了钱,谢柏峥低声道:“另一个位置也留给我,不要领旁人来了。”
掌柜的心说这书生讲究可真多,不过面上却还是很好说话:“这是自然,自然的!”
霍靖川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却自然地在谢柏峥旁边的位置坐下,只是看什么都新鲜,连破了口的茶碗都能让他多看一眼。
两人才坐定没一会,便听到有人议论年富贵一案。
婚丧嫁娶总是很能叫人聊上几句,闲汉们说得天南海北东一句西一句的,其实没有多少正经话,只是其中有一段对话却叫谢柏峥很在意。
一人问:“这年大善人今日闹起来为的是哪个儿子,怎么从未听说过?”
一位穿着旧长袍的老者,坐在正中间有些唏嘘道:“十多年前就去世了,说来这娃娃也可怜,他没的时候年大善人还只是个走街串巷替人送货的,头年却不知怎的突然发了家,可是却从此再没生出儿子。”
有人插嘴说:“咱们私下都说,是年富贵这辈子的福运都换了财运了,便不走子女运。”
“是啊,他那年大善人的名号是怎么传出来的,不正是他为自己早夭的儿子积德行善?好叫前头那个顺利投了胎,才能老来得子啊!”
谢柏峥从吵闹的小茶肆出来,还在琢磨那一番话。
至少有两件事值得注意:
其一,是本县的乡亲们竟然都不晓得年富贵是如何发家的。
其二,是年富贵之子的死因。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再深想其中的联系,便听到有人在叫他。得亏是谢柏峥近日在长安县衙走动多,否则他还真认不出来眼前之人,竟然是亲自来找他的长安县丞冯芳。
谢柏峥不知所为何事,正要抬手行个学生礼,结果冯县丞一把拉起人就要走——
“谢郎君你就不必多礼了,天塌了,推官大人正等着您力挽狂澜呢!”
第44章不当老婆44
四十四章
严徵虽独自先行去通州府,但这也是职责所在,没有办法。
可他毕竟担任过永寿帝的展书官,是真正的天子近臣,知道宫里那位是极看重叶文彬的,所以到达通州府时,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千乘卫。
千乘卫乃是地方驻军,受五军都督府统领,没有军令他们也不爱管闲事。你说京城来的贵人丢了家将奴仆?那就自己去找啊!他们是驻军,不管治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