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兮忍不住跺一跺脚,抽抽噎噎的道:“可是,女儿在新婚夜用涂了巨毒的簪子刺了他……”那一簪子,虽然当时没有要了他的命,可终究是他的生命少了几年。她这几日每每做梦就会梦见她的新婚夜,冯奕口鼻里不断涌出鲜血,她怎么做都止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没了声息,软软的瘫倒在自己怀里。每次被惊醒后,她就会特别难受,心脏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给紧紧捏住,疼得她直不起腰。宸妃见她眼泪再次决堤,便伸出双臂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抚她的后背道:“兮儿别怕,他现在不还好好活着吗……母妃也知道他身体的毛病,可只要他还活着,就还有希望,你承袭了母妃的医术,又擅长制毒解毒,你一定可以治好他的。”许是她的安慰起了作用,芷兮埋首宸妃怀中啜泣了片刻,便止住哭声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道:“对,我一定可以治好他的。”宸妃面上带着温柔慈爱的笑容,用指腹擦掉芷兮脸上的泪痕,忍不住道:“好孩子,你实话跟母妃说,你如今那么在乎他,是因为他是卫元敬,还是因为……你喜欢他?”这个问题,自从知道冯奕是卫元敬以后,她想过很多次,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即便他不是卫元敬,她也一样在乎他。“我喜欢他。”良久的沉默后,芷兮一字一句的回道:“女儿喜欢他。”“人这一生,能有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尤其是像你这样身在皇家的公主。”宸妃叹息一声,道:“只是,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自然就知道他身上背负着什么,喜欢他,或许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我不怕累,我会保护好他的。”芷兮深吸了一口气,正色看着宸妃,压低声音道:“母妃,女儿还想问您一件事,希望您不要骗我。”宸妃道:“你问。”“这次去禹州,我见到了楚恬,他将我错认成了母妃。”芷兮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宸妃的神色,“他还告诉我,母妃您曾经是父皇手下的密探……这些是真的吗?”宸妃闻言只唇角微微上挑,她起身拉着芷兮转进暖阁坐下,缓缓道:“是真的。”“那么……”芷兮感受着略有些急促的心跳,轻声道:“您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是先太子吗?”暖阁的窗户透亮,外头明亮的阳光从窗纸上透过来,刺得宸妃眯了眯双眸,她抬手挡住眼睛,长叹一口气,似在自言自语:“靖渊比靖泓,差的太多了。”她没有直说,可芷兮心里却已然明了。于她来说,知道这一点便够了。从永安宫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芷兮很想在宫里住一晚,只是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母妃似乎不希望她留下。她虽心中疑惑,但也没有过多的深思,反正来日方长,以后,她有的是时间在母妃膝下尽孝。这么想着,芷兮便出了宫。送他们回去的马车还在宫外等着,看到侍立在旁的王奇,芷兮加快脚步到了马车跟前,掀开帘子冲着里头的人道:“不是说了不要等我吗,你的伤还没好全,连日奔波好不容易回了京城,父皇连口气都不让你喘就又召你进宫,你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吗?”她一边低低的抱怨着,一边上了马车。少女的声音婉转轻柔,口中不停的碎碎念些,说出的却全是对他的关切。冯奕浅浅笑着,声音带着点戏谑道:“公主息怒,臣也是刚刚才从陛下那里出来,不信公主可以问王奇。”马车已经开始动了起来,王奇的声音从车壁传了进来,“是啊干娘,我们刚刚才出来。”芷兮眉头紧紧拧起,幽怨道:“父皇留你这么长时间?可让你用饭了?”“公主放心,陛下赐宴,臣吃得很饱。”说罢还拍了拍自己的肚腹,含笑道:“公主你看,臣的肚子是不是圆滚滚的?”芷兮神情严肃,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肚子,端详片刻认真道:“我看着瘪瘪的,哪里……”说着抬眼对上他满含笑意的眼睛,意识到他在逗自己,不由面颊发热,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不理他。然而坚持了不到几息的功夫,芷兮便忍不住转了回来,岔开话题道:“父皇怎么留你这么长时间?”不过是进献玉玺罢了,他的身子又不好,可想而知在含元殿内他站了多久。冯奕收敛笑意,低声道:“本来要走的,但,大皇子求见,陛下就留下臣了。”芷兮疑惑道:“大皇兄有事吗?”“他查到了灰熊一事的幕后之人。”“是谁?”芷兮既惊又疑:“是……二皇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