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奕心一凉,暂时压下想把楚恬揍一顿的冲动,起身跟阵风一样的又跑了出去,直奔芷兮的房间。他在门前站定,没有立即敲门,而是侧耳听了一会儿,里头只有小猫“喵呜喵呜”的叫声。他抬手敲了敲门,里头很快传来声音:“进来吧。”是芷兮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没有任何起伏。冯奕推开门进去,看到芷兮正坐在软榻上。她面前的小桌上,白色的幼猫正埋头喝羊奶,时不时抬头朝她叫一声,芷兮就伸手在幼猫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她摸了一会儿,听不见冯奕说话,于是抬头看他,疑惑道:“怎么了?”冯奕喉咙吞咽了下,问了句别的:“这只猫,公主可还喜欢?”她面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喜欢,还挺可爱的。”冯奕心中狐疑,公主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他试探着道:“听他们说,公主刚刚去见了楚恬?”“嗯,闲着无聊,走着走着就到门口了。”芷兮又低头看猫,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他跟我说,我母妃以前是先太子的侧妃?”芷兮抬头看向冯奕,眉头皱的死死的:“你知道这件事吗?”公主的表情太正常了,这让冯奕心里越发的担心。他斟酌着道:“他上次也对臣说起过,不过这毕竟是陈年往事,臣觉得……可信度不高。”“是吗?”芷兮呢喃着,声音平缓:“我觉得有可能是真的。”她站起了身,在屋内缓缓踱步,“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父皇为何突然对我们母女厌弃至此,又突然将母妃接出冷宫,虽不宠爱,却也没怎么苛待。”她在冯奕面前站定:“现在,我想明白了。”冯奕沉默着听她分析:“父皇突然厌弃我们母女,怕就是因为发现母妃心里还有先太子,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所以才会将她废入冷宫,连带着也冷落我。”“但他又不敢对母妃狠下杀手,想来母妃定然知道父皇当年为了夺位,都是怎么陷害先太子的,母妃一定留了后手,一旦她出事,父皇夺位时的那些阴私腌臜事,定会公之于众,他登基时没有玉玺,本就被天下人称为“白版皇帝”,若是他做的那些事被天下人知晓,只怕会引起动荡,所以他不敢杀母妃,这次母妃出冷宫也是一样的原因。”冯奕惊愕的看着她,半晌才道:“公主为何觉得宸妃心里还有先太子?”毕竟世人皆知,先太子为储君期间,残暴不仁,昏庸无度,更企图在先帝病重时谋逆犯上,是当时还是魏王的陛下出兵清君侧,这才救下了先帝。在楚恬说话以前,冯奕自然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只是毕竟是陈年往事,调查起来毕竟难上加难,且他也怕惹起安庆帝的警惕,自然就放弃了这个把柄。直到楚恬告诉他当年的一切,想来楚恬也跟她说了这些,所以公主说陛下陷害先太子,说宸妃手上有陛下的罪证都不奇怪,他只是不明白,公主为何看起来一点不惊讶,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一样。芷兮叹了口气,声音突然有些低落:“我曾经见过母妃拿着一方小印在哭,后来我偷偷去看过,那小印上刻着‘太子侧妃陈氏’几个字,只是我当时年纪小,想不明白罢了。”也许是她刻意的不去想,但她心里,其实早早的就有猜测。不过,子不言母非,这到底是母亲的私事,她不能去过多置喙罢了。她的低落很快消失,转了个话题道:“你找到玉玺吗了,咱们出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再过一个多月,我母妃的生辰就到了,我想在那之前赶回去。”宸妃的生辰在腊月初,如今已经快十月底了,要想赶在宸妃生辰前回去,还真得尽快动身。公主现在就是一脸平淡,眉眼间除了对小猫发自内心的温柔笑意,再没有别的。她能看得这么开,是冯奕没有料到的。不过这样正好,比起血淋淋的真相,就让公主这样按着自己的理解去看这件事,也许是最好的。冯奕悬着的心渐渐落回原位,如实道:“玉玺还是没有下落,楚恬是装疯卖傻的,他说玉玺被他扔到黄河里去了。”喝饱吃足的小猫开始在房间内乱窜,时而跳到榻上翻个滚儿,时而又蹦到妆台上,好奇的扒拉着芷兮的首饰。芷兮好笑的走了过去,不动声色从粉嫩嫩的猫爪下头救出差点被扒拉坏的黑色抹额,随口道:“那日楚恬对着我发完疯后,就告诉你玉玺被扔了吗,他怎么说的?”冯奕摇摇头:“不是,公主走后,他就又装傻了,是臣……说了一些话,逼他开口了。”